姨今年八十岁了,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每年暑期,孩子们都放学了,我们组团浩浩荡荡地去看姨,今年也不例外。
8月11日早上7时30分,我和小弟两家五口人顶着炎炎烈日,从咸阳出发,途经永寿县城、永平镇、槐疙瘩山,于11时左右到达姨家。姨热情接待了我们。
姨家位于槐疙瘩山以东的一座山梁上,三面环沟,过去人们都是依沟而居,隔沟相望,这些年发展才搬到了塬上。前些年,我和同事来看姨,还试图寻找姨家的老桩基,以及去沟里的路。可姨说,靠沟边的三孔窑洞早都被夷为平地了,沟多年没人走已寻不着路了。小的时候,我们兄弟年年来姨家玩,姨家的山山水水,沟沟梁梁,都记忆犹新;姨家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都结下了深厚情意。在菜园子打核桃,在沟边摘红枣,在沟里挖药材、……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姨家我们过去称为“山里头”,就是深山老林的意思。他们祖祖辈辈靠天吃饭,去县城跟集要走将近一天。改革开放后,这里的年轻人都走出了大山,以打工为生,而且多年后许多人都成为了老板、商人及成功人士。姨家的孩子们也一样。
姨五个儿女,四世同堂,现二十余口人,有在县城工作的,有在西安打工的,如今只有姨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看家守院。虽说姨哥(姨家老二)每周都要回来,但多少让人有些唏嘘叹息。每次去看姨,我们都给姨在县城带碗羊肉泡馍,这次考虑姨年龄太大了,牙不好,买了咸阳最有名的虢家包子。我们来了,姨显然非常高兴,乐此不疲,嘘寒问暖,关爱有加。姨身体还算硬朗,能自理,腿有些疼,耳有点背,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我们带她去镇上食堂吃饭,本想给姨要点可口的饭菜,谁知那食堂真差劲,饺子是冷冻的,煮都煮不透,菜没有一个姨能吃的。这顿饭窝囊,我至今都后悔,下次看姨,要么带点现成的,要么大家动手去做。瞧,姨家满院子都是无公害的新鲜蔬菜,辣子,茄子,西红柿,小白菜,还有市场上见不到的各种山野菜。
每次走时,姨都依依不舍,满眼含着泪花,特别当我给姨点零花钱时,姨的眼泪不由就掉了下来,又勾起了她老人家的回忆。她一再婉拒,我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有您老在,我们才能常常回来看看。姨收住泪,我们娘儿们的心暖暖的。
在回来的路上,我坐在车上迷迷糊糊地想:姨家住村最西头,周边都是庄稼地,姨孤零零的一个人,耳背,眼睛又不好使,尤其到了晚上,真有个事可咋办呢?在和姨交谈中,姨提到孙子(女)、外孙(女)给她打电话,谁谁打了几次,谁谁打得多,谁谁打得少,她记得清清楚楚,其实她是盼着娃们给她打电话,盼着娃们常常回来的。想起这几年都是姨主动给我打电话,我突然感到了一丝愧疚。
(写于2019年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