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玉米的味道

         

        现在用来做辅食的玉米有糯玉米、甜玉米、花玉米等,种类繁多,口味鲜美。小时候我们吃的玉米都是用来喂猪的那种土玉米。那种土玉米个头大,嫩时煮着吃还觉得渣多肉硬。可在当时的年代,能吃上一顿那样的玉米,那也是一件很奢望的事。

        八九十年代,我们这里的农村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养有猪、鸡、鸭之类的家禽,所以每家每户都种有玉米,主要用来喂养家禽,农民们都不太舍得拿来吃。农户一年种两次玉米,分春玉米和秋玉米,每年的六月份和十月份,正是玉米嫩熟的时节,也是我们小孩子最企盼的时光。那时候经济困难,我们小孩子没有什么零食吃,偶尔能吃上一餐嫩玉米棒,那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小时候吃玉米的一些经历让我历历在目,终生难忘。

        那年有一次,大伯早早就从地里拿玉米棒回来,煮着给堂哥堂姐们吃。看着堂哥堂姐们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大块朵颐的样子。站在一旁的我顿时垂涎三尺,那种饿,那种馋,让人欲罢不能。堂哥堂姐看到我那可怜的馋相,时不时也从玉米棒上掰给我一些玉米粒。可这一丁点对我来说,只能算是塞牙缝,根本不解馋。那种馋的欲望之火让人越吃越上瘾,像煽风点火般欲烧欲旺。刚好这时,父亲从外面劳作回来,当时我没有体会到父母劳作的辛苦,更体会不到父亲刚劳动回来连饭都没得好好吃的匆忙。我只顾着自己想吃玉米棒,看到父亲回来,我便央求着父亲:我也想吃玉米棒。父亲婉言对我说:我们家种的玉米还太嫩,还不能吃。我带着哭腔说:伯伯家的玉米都得吃了,我们家的玉米为什么还不得吃?我不信。父亲解释道:我们家的玉米种得比较晚。我争辩说:我不信,你再去地里看看。我无休止地无理取闹对于忙着干农活的父亲来说,简直是忍无可忍。父亲厉声呵斥:我说没得就没得,再闹就挨打。说完,父亲朝着田地方向生气地走了,我急忙跟着跑去,闹着想吃玉米棒。父亲稍一回头,我就停住脚步,父亲往回走,我就往后跑。我连续几次这样跟着父亲,惹得父亲暴跳如雷,他随手拿了一条竹篾,“啪啪”就往我身上打。当时我穿着短裤子,父亲啪啪几声,在我大腿上留下了好几道深红的血印。当时被饿馋冲昏了头脑,我还是紧追不放,一直从村东头跟到村西头。我越追,父亲越生气,出手越重,打得越狠,我腿上的血印越深。我痛得边跳边哭,一副死不放弃的样子。晚上母亲劳动回来,看到我腿上满是血条印,心疼不已。她叹气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犟,这老头子出手怎么那么狠?也许父母亲没有体会到一个孩子对吃玉米棒来解馋解饿的那种渴望有多么深,那种疼痛是无法消除我的那种渴望的。

      在那个年代,我们上小学没有早餐吃。记得在玉米成熟的季节,早上去上学时有个同村的同学经常带一大截煮过的嫩玉米棒去学校。他一路上边走边吃,好不自在。那时我看到他常有玉米吃,经受不住诱惑,经常在村口等他一起去学校。目的就是为了从他手中分到一些玉米解解饿和馋。那同学也很大方,经常掰了一大把玉米给我,让我捧满了双手。我们两个吃得津津有味,别提有多开心。那时没有冰箱,玉米棒有时是隔天煮的,有时煮放了好几天,放久了玉米粒都有了粘性,有些甚至有馊味,吃起来粘乎乎的,可这些都没有抵挡住我的食欲,对我来说这些玉米就是美味的佳肴。玉米嫩的时候煮着吃,炒着吃都美味可口。等到玉米老熟了,炒着吃特别香,那种香味沁人心脾。家乡的老人就喜欢拿来做下酒菜。我们小孩子就用写过的作业纸、草稿纸、试卷等把炒过的玉米棒包起来,捧在手上吃。包玉米的纸做成圆锥形上宽下窄,把下面的小口封住,再把炒过的玉米倒进去捧着吃。当你这么一捧出来常常会“招蜂引蝶”。见者有份,小伙伴们就会围过来,伸出手掌,你一把,我一把分着一起吃。捧着的人是多么的神气和自豪,吃着的人是多么的兴高采烈。小孩子之间的友谊是比金子还贵的。虽然包装很粗糙,但那种香味和乐趣,在影院卖的玉米筒是无法跟它比拟的。

        现在生活好了,我家里不种玉米了。现在街上一年四季都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玉米,但是再也不能吃到像当年那种味道的玉米了。忆苦思甜,当年吃玉米的那种味道,现如今回味起来还是让我感觉到暖暖的,甜甜的,一直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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