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八点钟,我会戴上耳机,定时定点地走向村北,走向那座连接两村的小桥,那座荒芜而又无人修缮的小桥,就像是赴约前行。
我将会独自在深夜的小桥上,毫无顾虑地放声歌唱,看到将要路过的行人,然后又有所顾虑地止住歌声。
我会吹着夏日夜晚里辽阔的风,用力呼吸着干燥而又参杂着植物清新的空气,用手蹂躏着爬上小桥的菜穰子。
我会突然地呆住,看身前的村庄,看身后我的家,看周围比我还高的玉米杆,看天空中的繁星点点,看月亮的眼波涌动。
我会静静地去数月亮,一个,一个,一个,孤独的我望着孤独的她,孤独的她的冷辉却洒向着世间的万物。
那微不足道的一刻刻,我突然就感到很满足,仿佛我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
但是就在某一天,一对情侣外加一个电灯泡从我手里把它狠狠地掠夺了。他们说着恶俗的话语,开着放荡的玩笑,发出粗俗而且不知廉耻的声音。
那一刻,就像是侵略者杀了我的娃,但我却无力去反抗,甚至不能发出一丝一毫的悲鸣。
第二天,我去得更早,一副装逼的样子听着歌站在桥中央,势必把它重新拥回我的小怀抱。然后他们又来了,不过他们羞涩地蹲在桥头窃窃私语,不时地发出一两声笑。
我想,或许我认为的这种放荡之中,是他们心中已经认可了的波涛汹涌而又激情澎湃的青春。
我想,我的小桥,不,是他们的小桥,或许在少男少女肆意的青春里,便永远地不再孤独,永远不再。
它不再属于我,从此我也只能匆匆地经过。
于是我走了,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