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小九来到了奶奶的大宅子。这座古老的宅子距今已经有七十多年的历史,有人说这宅子刚建起的那年台湾沉了一艘太平轮。
园子里有个小池塘,池塘里养着一只大乌龟和一些虾蟹藻类。池塘边上有一只破了的红色的大鱼缸。鱼缸是瓷的,看起来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上面的图案与文字带着弄弄的时代气息,毫不掩饰地甚至骄傲地展示着它那鲜火热的纯洁的不可战胜用不磨灭的鲜红。它的线条刚健又锐利,历经数十年仍带着朝气,它那刚强的型制似乎不可突破,但刚强的形体与有力的线条间却加入了几道深深的裂痕。显然,这个鱼缸已经被打破,失去了它作为鱼缸的生命,只剩那年留下的独特的风骨与不朽的精神。
小九向奶奶问起了鱼缸的故事。
奶奶苍劲的目光略过破碎的鱼缸,神色里晃过一丝回忆的柔光,柔光里夹杂着对过往的眷恋,对过往的惋惜。
“那年你的父亲刚刚七岁,这个宅子刚刚二十九岁。”
“你爷爷从外地里带回了那只乌龟,也就有了那个鱼缸。”
“你的父亲不大喜欢那个鱼缸,就像他不喜欢那个时代一般。他看不得那乌龟只能活在鱼缸刚硬的型制里。”
“他说:‘活在这样的型制里乌龟早晚会。死。乌龟只能照到从上面照下来的光,吃上面投下来的食这样地僵在鱼缸的型制里,就会一天天地退化!’”
“这样小的孩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和你爷爷都惊呆了。感觉他的话里有玄机,有隐喻,但看他才七岁的年纪就想想不可能,估计是在大街上打闹听谁说的跟谁学的。”
“之后你的父亲便找来一块大石头从底下吧鱼缸砸了个大洞,然后让乌龟自己爬进了池塘。”
“我惊问你父亲‘把龟放进池塘里就好了为什么砸缸?’你父亲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乌龟有了自己的自由,可以不用人从上面投食了。”
奶奶的话音刚落,便陷入了深厚的回忆。但塘边随风飘动的垂柳却在小九的心中抚起了涟漪。
乌龟可能因为父亲的解放而活了下来,从此自立更生,日渐强壮,成为了园中瑞兽,塘间一景。但现在的乌龟俯首在鱼虾间觅食,被水草缠在幽深的池塘里。没有人为其带来免费的午餐,它只能在饥饿中辗转觅食,在生存的驱使下辛苦劳作。他会不会想念那生活在鱼缸里的日子?在那刚健的型制的保护下风雨冷暖都不会扰乱他那温暖的天地。在那红色的鱼缸的臂膀间他照样温暖。
想必乌龟在梦中一定会怀念那生活在红色天地里的日子,想念那红色鱼缸的刚强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