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去幼儿园的孩子

如果我是孩子,我也不愿意去幼儿园。

幼儿园里没有妈妈,没有姥姥姥爷,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其他亲人,没有熟悉的小伙伴,没有喜欢的小玩偶,没有已经用习惯小花碗,没有……

幼儿园真的很陌生,里面的东西都没见过,里面的人也不认识。

幼儿园不是家,也不是经常串门的小伙伴儿的家。

走到幼儿园门口就害怕,妈妈松手的瞬间就怕得立马放声大哭,想妈妈,想家,害怕妈妈到时候不来接……

事实上,曾经年幼的我也确实害怕去幼儿园,刚去幼儿园的第一天就用蛮力揪掉了妈妈衣领上的扣子,无奈之下还是老师两手架着我才进的教室……

直到现在,在我的记忆里,幼儿园都不是个纯粹欢乐阳光的地方。它不吸引我,放假的时候我能在家里多呆一天就多呆一天,坚决不早去,小时候的我真的从心底里排斥幼儿园。

我对孩子去幼儿园这种惧怕的经历感同身受。我真心无法说服孩子爱上幼儿园,这种“愚民”政策我用起来水土不服。可是,我却不得不通过给孩子读绘本的方式“引诱”孩子们喜欢上幼儿园。

今天是孩子们去幼儿园的第三天,坐在车上的时候小宝就仰着头问我,我们坐车去哪?我说,我们去幼儿园。小宝反问,去哪个幼儿园?我知道,她又在用自我愚弄的方法逃避现实。一会儿,小宝又自言自语地说,去幼儿园可以滑滑梯……小小的反复的心从来没有停止纠结过。

在正式去幼儿园之前有过入园体验,父母可以陪同孩子到幼儿园去玩耍半天。那天天气很好,两个孩子也欢呼雀跃,无比兴奋,诺大的院子里有红颜六色的高高的滑梯,有小推车,有跷跷板,有各种各样的球,教室里还有小杯子,小手绢儿,小椅子和小玩具。连小小的洗手盆和便盆都正好是孩子的高度和尺寸。如此新鲜的地方真是美妙,两个孩子嘴里哼着歌儿,踮着脚,拉着我的手欢快地转圈圈,明亮的阳光下我都能看见孩子眼里闪烁的喜悦,正满满地溢出来……

那个时候,孩子心里边觉得幼儿园就像个游乐场,在里面玩快乐极了。

可是等到真正把孩子单独留在幼儿园的时候,画风就突变了:兴高采烈瞬间变成了呼天抢地,我把孩子们交到老师手中还没等转身,就听到了孩子尖锐的哭声,我忍不住从窗户向里望了一下,老师正手忙脚乱地奋力抱着想要挣脱怀抱的孩子们。我当下心里一颤,孩子感受到的是种无助的绝望:妈妈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自己在这个满是陌生人的屋子。害怕、恐惧一并袭上心头,多希望妈妈能回头,大步跑过来抱着自己回家。可是,妈妈却真的走了……

这几天孩子们每天都哭,刚送进幼儿园的时候哭,睡觉的时候哭,我不知道两个孩子在幼儿园到底哭了多长时间,下午接回来的时候听着小宝脆生生的声音变得嘶哑,当时心下就有些不忍:是不是不应该送孩子去幼儿园?或者说是不是不应该在孩子这么小的时候送她去幼儿园?

为了避免孩子产生激烈的对抗情绪,我从来没有恐吓过她们,从来没说过“不听话就送去幼儿园”之类的言辞。而且早在半年之前,我就对她们进行了心理建设,带着她们去幼儿园门口参观,不停地跟她们解释小朋友为什么要去幼儿园,两个孩子听着听着还会表示赞同地接话茬,这让我当时放心不少,我觉得似乎孩子并不排斥幼儿园,将来去幼儿园也不会有强烈的反应,就算是哭也不会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事实上,就这几天的观察而言,孩子们的表现让我的一点小努力颗粒无收。

通过长达三年形影不离的陪伴而建立起来的安全感被去幼儿园的头几天搅和得支离破碎,天知道我需要再花多长时间,再花多少精力才能重新找回孩子的那一丁点安全感。

这几天下午去接孩子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不哭了。她们自顾自的用小杯子接水喝,或者吃着苹果,再或者是手里摆弄着玩具。对于妈妈的到来,没有任何表情,确切点说是有点冷漠,冷漠到似乎看到的只是陌生人。等我拉着小宝小手的时候,她略微有些挣扎,最终挣开了我的手,就这样走开了。她们都不认识我这个妈妈了。过了一阵,孩子们才对我产生了亲近感。才半天的时间就让孩子对妈妈产生了不信任的情绪,对眼前的妈妈熟视无睹。

每天都重复“不舍-想念-绝望-冷漠-重新亲近”的心理路程,不知道孩子厌烦了没有,但在我看来,这样的入园方式真的是事倍功半。

放眼望去,似乎所有幼儿园都是这样一种模式:父母匆匆忙忙将自己孩子交到老师那里,转身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开,老师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家长不要心软,不要反复,不要让孩子看见……仔细听周围的人提起孩子刚去幼儿园的情景,都说肯定会哭……于是,一屋子刚入园的小不点都选择放声大哭,幼儿重视的只是当下的感受,孩子们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他们不会展望也不去想妈妈在某个特定时刻才会出现,他们只是单纯得认为是妈妈不要自己了,小小的心生出了绝望和失落,无助及恐惧下才忍不住地哭闹不止。况且从熟悉的环境及亲近的养护人那里突然间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幼小的孩子一定会不适应。

之前见过一篇文章介绍国外一种父母可以用三天时间陪伴孩子适应幼儿园的方式,每天逐步延长父母与子女的分离时间,从而实现幼儿顺利地从家庭到幼儿园的过度。这才是以孩子为本的教育方式,只是不知道国内究竟有几家幼儿园是采取这种入园模式的,身边有这样的幼儿园才真是孩子的幸运。

幼儿园确实是个伟大的发明,它能让父母暂时摆脱孩子造成的烦扰,幼儿园之所以能兴盛到今天,起初考虑的全是父母的心理及需求,至于孩子真不真的想去幼儿园却不是那么在意,毕竟孩子的权利能力和行为能力都欠缺。所有父母都是觉得孩子应该去幼儿园了才把孩子强行送进去,如果孩子们真的有选择和决定的权利,估计所有的幼儿园都得关门大吉。

其实,我想表达的观点只有一个:什么时候能有一纸明文规定,让真正站在孩子的立场上看待问题,真正为孩子的心理接受程度处理问题的幼儿园存活壮大,使得每个孩子都对幼儿园有着发自内心的接纳和喜爱,将来有一天,父母们送孩子去幼儿园压根不费劲,孩子们进幼儿园能欢天喜地,这才是每个家庭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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