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有人为你挡住五六月燥热的阳光,带来七八月心底的清凉。」
五月下旬寻常的某一天,北京的空气不觉间变得闷热。时间似乎也没力气再向前挪动,懒散地靠在室外的空调机上,呼呼呼地,喘息个不停。
窗外也不太听的到鸟儿的鸣啼,一切都显得这么安静。虽然一眼望去,夏日的绿色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异,但一推开门就会发现,自己的确错了。跨出房门的一瞬,无尽的热浪就将左脚紧紧包裹,而此时的右脚,还留在门内。
不像盛夏时节的那种热情且疯狂般的燥热,这个时节所能感受到的,更多的,就像是来自于心底的不安,好像整个夏天不是外部存在,而是深深根植于我的内心。
我思故我在,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就像这个时间上的夏天是我意识有意或无意创造的一样。而当我这样想时,身体上的闷热与不安好像又多了那么几分。我也像陷入了这样的一种无尽的循环,分不清原因,也分不清结果。就像不知道是我的不安搅动着世界,还是这世界的烦躁传染了我。
这样的天气下,即使坐在25度空调的室内,也不能完全把身体的温度降低。心理就像天生抗拒这种强迫式的冷却似的,多多少少都在向我抱怨。而皮肤,看起来是身体最舒服的地方,却成为了内外两个世界的战场。
一般这个时间,我总是去跑步,好让午后这段无聊的时光快点过去。而由于那天天气的原因,我犹疑了好一会。最后,由于学习也没多大的效率,跑步就成为了更好的选择。那是下午的四点五十左右。拐过一个弯,走在校园里南北方向上的羊肠小道上。这条路不长也不宽,二三十米的小路,并排走上两人都显得拥挤。
经过几扇黑乎乎的窗子时,不觉被左手边几株异样的植物所吸引。看起来像是半人多高的几株麦穗,果实虽粒粒饱满,但种在这无人欣赏的校园的毫无特色的墙边,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又或许,是我确实不认识她。
室外的空气多少都显得闷热,就像发烧时强行用被子把整个人包裹起来。隔着衣服,好像都能听到皮肤此时簌簌的声音,但终究,一滴汗也没能渗出来。
也许是走的无聊了,左手顺手摘下其中的一株,好一颗一颗拆开那绿色的外衣,看看里面是否真的躺着一颗麦子心的公主。然而,我却依旧不认识,也依旧不确定。随即,右手便接过左手的好奇心,一颗一颗像火柴一样,被弹到了右手边的草地上。也许明年的这时她们也会生长,谁知道呢。
就这样,不觉间,走到了小路的尽头。
这是一个T型路口,比刚才的小路更宽点,也很平坦。身体出于惯性,不自觉地向右转去。而头一抬,脑袋里就突然充斥着五点左右西下,却依旧刺眼的阳光。也因此,周围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可又是一瞬,阳光蓦的消失不见,她,却径直地向我走了过来。
她的头微微向右偏,嘴角上挂着一抹顽皮的笑意,没有看到我。我也不住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教学楼墙角的阴影里,一只喜鹊在自在地玩耍。也不知为什么,到了北京之后,校园里喜鹊这种鸟就特别多。而来自秦岭山脚下的我,之前却一只也没见过。
时间还是蓦然向前推移,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稚气的脸上也好像多了一丝不安。或许瞬间即是永恒,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所能感受到的,只是她缓缓走来,轻盈的步伐推着时间不断缩挤。恰好也就像我们之间无声的距离。
她那披肩的长发,就这么直直地垂下。一席深蓝色学院式风格的长裙掩住了娇小的身体,搭配着白色的衬衣。简单,落落大方。
离得越近,那模糊的脸庞也愈发清晰。那是青春和活力的痕迹,就像那夜空中不多也不少的几颗星星,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自己的位置,不觉间点缀着整个星空。
而此时的阳光,也不知道是否故意,就这样直直地打在她的背上,打在她的头发上,胳膊上。从我的眼里看去,却是一道道相互重叠的光晕,肆无忌惮地从她的背后发散开来,柔和一般的模糊。就这样,将我的目光死死地钉住,丝毫也无法游移。
她慢慢地靠近,从我右手边缓缓擦肩而过,却始终没有抬头看我。那脸上轻微地泛起的红晕,与这米黄色的阳光完美地调和在一起,就像新鲜的白纸上一蹴而就的水彩画。
她就这样,死死地挡住了午后燥热的阳光,挡住了我的眼,也挡住了我的心。
终究,我也没说一句话,或许是怕破坏了这么美的一幅画。又或许,是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双脚机械式地向前挪动,不知是跳出了时间的流里,还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路旁草坪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株不大却显眼地异乎寻常的小草。我心底的破坏欲再次涌动。不自觉地弯下腰,左手也已触到了这株不知名字的绿色植物。
而左手刚触到她时,身体却猛的一缩,就像有什么力量强行把我拽了回来。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可能也是如无名的信仰一般神奇的力量。
小草啊,愿你明天依旧能茁壮成长,也愿明天能有人为你挡住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