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您能看见也算缘分。静静地看吧~
两年前那一天的视线,将世界都纳入了眼中。
奇诺喜欢旅行,因为总能邂逅什么新的。
于是我也想像他一样旅行,就算不能去太远的地方,我想我也是能在这所繁华或不繁华的城市里邂逅什么的。
森红色双肩包里的那些书仿佛还残留教室里考试结束那片刻的铃响。
我无甚目的地在学校附近繁华的商业区游荡。正要走到最远的车站再上车回家时。
下一秒发现了一个深蓝色羽绒服的背影从左前方那台面包车的后窗里略过。腿脚不自觉地跟上。
发现背影不见的那一刻,心灵却一下子沉静了。站在城市的中央,忽的想起了奇诺,于是游荡,却发现了许多不曾发现的,或微小,或感动的痕迹。
如今回想起来,他却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那只兔子先生。略忍俊不禁。亦是真未想到会得到我今生难忘的记忆。
高楼大厦一旁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把静谧留给了渐显灰蓝的天,以及同样灰蓝,近乎被湮没的地。
踏进城市的阴影里,我稍稍错愣。熟悉的气息仿佛一下子把我带回到了许多年前,小学附近的街道上。
从迈进伫立在市中心最繁华地区的某个中学大门,披上长长的校服开始,有这样的想法好几年了吧,比起被玻璃照亮的夜晚,什么时候去重庆的小巷子里的夜走一走,只是就这么搁浅了好几年,今天才想起。
不甚整洁的小道,坑坑洼洼印满沧桑的狭窄的灰石梯,经过一个隧道一般的过廊——它顶上被店家铺满了仿佛要隔绝源外世界的红布,视野开始变得较为开阔。
石梯两旁都开始出现店家,走走停停,断断续续地哼着歌。
眼中的他们,有的开着不是液晶屏的彩色老电视机嗑着瓜子笑着,有的从底下或匆忙或悠闲地走上来,有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聊着家常,只是听着那依稀传来的笑声。
正有些羡慕,重庆独有的鲜辣味忽的飘进鼻子,串串香的招牌闯入视线。
恍若昨日又仿佛久远的记忆又浮上心头——还未从那个被风雨侵蚀得剩不下平面的斜坡,搬上来的时候,斜坡半腰有处插入居民楼群间的拐角处的平台。
有一家人默默地做着熟客们的生意,朝白粥、油茶,暮或飘辣香、或闻划酒。虽于我这样不吃辣的重庆人而言,只能在家人们吃得惹火朝天,争这块炸豆腐争那块午餐肉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拨弄几筷子白米饭。
有时实在忍不住那香味,就算折磨精神,也要一边猛灌自己几罐冰水压住辣味一般抽着气吃进去——虽说结果总不是食饱的,而是喝饱的。
究竟有几年了?小五时搬的家,初中时家附近的街道就开始被清理了,那家店的消失,很久了吧,我不知道。只是它的兴衰早已无关于我。
过了初极狭的石梯,通到一处集市,似是老家赶早集的场景,熙熙攘攘的人群,颇历风雨的土路两旁是小摊的木桌,铺上一层布,瓜子、衣服,柴米油盐,家用日用应有尽有,不胜枚举。
来来往往的人群夹杂在泛灰的广告牌之间,衣着不似东北几千米外钢铁森林林立的最繁华的都市人时尚新颖,却质朴得让人亲切,承载着那些似已远去的旧岁月里温暖朴素的气息。
乃至让人就要落下眼泪,我只是觉得有些新奇,原来在日日夜夜穿梭的这个发展到如今的直辖市的主城区里,现在还有着这样的地方——那种只浮现在我遥远的记忆中的地方。
明明都是这样一个我生活了好十几年的城市。
迷糊中走尽了集市,过了红绿灯,到了另一条马路。天色更加灰了,在远处却又湛蓝得深沉。
哐当哐当,一处卷帘门被拉起,我望见正围着头巾,微蹙眉头,全神贯注紧盯着手上不断成型的面团的一位略微发福的中年妇女。
大家都在为生活拼搏,就像卖包子必须要提前几小时甚至一天准备一样,就像有的人在这个城市起早贪黑地卖菜一样,就像有的人锲而不舍地寻找廉价的住房一样,就像有的孩子背着破旧的书包在认真读书一样。
视线右侧的余光,似乎感知到橙色的暖暖光亮,回头,那是一家在冬季带着寒意的空气里正开着柔和暖灯的面包店,店面不大,面包不多,蛋糕不华,甚至还有点穷酸的错觉。
只是透过朦朦的玻璃窗仿佛能触摸到的暖光,让人在钻进衣服的寒风的包围下,心头多少有些家温暖的味道。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看了看玻璃反射出的自己不甚清晰的红了脸颊的脸庞。迈动了步伐。
路过一家医院,前方又看见有条比较重要的岔路口,路牌上标注了几个方向,菜园坝、南坪、五里店,看到南坪两个字我不知怎么地有些冷颤。这里就是桥的地方。
我趴在路边的栏杆上,朝左面的天看去,星罗棋布密密麻麻却意外疏落有致的房顶遮盖着小道,是不是有人也在这里有过邂逅?我不禁意想到。
再往前走一点,进入立交桥附近,开始没有了人。视线里映入一个小道,我朝左望了望小道的走向,然后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走了下去。本来就是随心,何须在意尽头?
顺着小道一直走有时一种既视感,是不是快走到江边的街道上了,我开始猜测。
走出来,是一片桥下,也是似曾相识的光景,和家人来这里吃过鱼的样子?不知道,大概忘了。也许不是这里。只是我希望是这里而已。
乱入到一处林园,左手边是个打球场,看场地是用来打网球的。
右转直走,看到介绍才恍然大悟是滨江公园,我猜可能是在珊瑚公园的对岸吧,因为都能看到那座绿莹莹的,沉静在江水中央的小岛。
原来当真是在江岸边,有些欣喜。
林园的小路幽幽静静,走着走着,看到一张石桌,几张石凳,扶柳依依,雾气迷离,临近傍晚的天给其镀上一层淡淡的夜色。不禁臆想有伊人身旁,古子吟诗作乐的情景亦或是几个青梅或是竹马,在这里说笑赏景的情景。总算是不那么孤独。
有个亭子从视线里一闪而过,有个路人从身旁擦肩而过,有些声音从耳边轻飘而过,有些心情却从心底慢慢升起来。
若是有人陪着,那便更好罢,只是罢了。我只是恋着空,恋着江。
路尽,又下一段楼梯,来到江水徐徐的岸边。
这个时间,有人在冬泳。自得其乐。我默默地走过,又沿着江岸往回走。
眼帘尽是一大片江水,一小片是天,微小片是此岸和对岸,微微小片是稀稀的睫毛。对岸的高楼倒影在水里,江浪盈盈翻涌,像是一幅画,有一种想画下来的冲动。
只是画江水可能比画天空更难,水比云更加无迹可寻。就这么的一汪水就这么包容下了无际的大空,我忽然为天空感到了幸福。
这个时间,有人在生活。前面的小码头旁一艘船微晃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天色原来有些暗了,大概是在做饭吧。
我想道,有些人就这样生活在船上。微亮的白炽灯,照得四周零散的木板和蓝色的塑料板有些泛光。
我轻轻地走下,触了触江水,水摆摆地晃着身躯,像是在邀请我下去,我摇了摇头,拒绝了。
又走在临江的那段石路上,微微的害怕摇了摇我,又随即释然,哼着歌继续前行。
风吹着,时大时小。我清楚地听到了风的声音。呼呼吹着,却很是温暖,像是小孩子在向父母哭闹撒娇一样。一点都不会冷。
灰绿色枯萎了的野草株,枝叶四散,到处是褴褛破洞。过不了多久,就在世上没有一点痕迹了吧。
我抚摩了一下它的枝叶:“没关系的,我还能够记住你。”别人不能记住我,我记住别人就好了。
回望向上方的林园的护栏,似乎看到之前那只跛脚却很爱奔跑的黄色土狗正靠在栏杆上也在静静地看着我。
突然想着。
原来别人可能是我眼中的风景线,我也有可能是别人眼中的风景线。
而那一瞬间的风景,可能比某些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什么还要来得难忘和重要。
又开始走到有人的地方,浅灰色的护栏挡不住同是浅色系的浅蓝色的塑料躺椅的影子,和上面坐着的逆着灯光的人影,我只是认为他们很傻,何苦非要坐在对岸的霓虹灯面前,何苦非要坐在一排排沾满灰尘的货车顶上?
可能是离不开人气吧,离不开这所确是繁华的城市。
看到前方的货车扬起的尘沙,我知道江岸边的这条路也总算是断了。
拐弯,路旁的人们盖了个棚子打麻将,我屏住呼吸走过去。就算是笼罩在货车的尾气里,这也是他们的生活。
天色暗了,我开始加快脚速。回到有公交车路过的马路上,上了一个斜坡。
洗车的店家,汽修的店家,漆黑墙壁面前炒菜烧饭的人,他们的头上挂着晒着的香肠。 不远处依洞而立的餐馆。
都一样的“破烂不堪”。
我对着复旦中学的门口眨了眨眼睛,进去他们学校旁边的店家,有些饿了的时候,望见装面包类食物的白色塑料框箱里有我的学校也卖的汉堡,连忙拿起买下。
你知道的,在陌生的地方遇见熟悉的什么,都会有一种想要抱成一团的冲动。
店家说可以加热,我笑着应下,心头又有些暖意,熟悉的事物因为不同的其他事物也能拥有新的感受。
而新的事物,比如说我也连忙买下的那用精巧的小玻璃瓶装着的小小的糖果,当然更能拥有新的感受。真的有些感动。
或许能遇见过去的同学吧,我想。只是不遇见也好。
前面就是凯旋路电梯,我问了问工作人员目的地,然后乘了上去。
出来才知道又回到了较场口,而这凯旋路电梯,正是那个我曾经陪家人亲戚在附近吃过饭后想去坐坐的电梯。
正要过马路,又错过了绿灯,转过头看到去时到现在依旧还在卖着的土家族烧饼,就买了,和台湾手抓饼有些像,只不过,的确是有土家族的味道。
我闻了闻香气,用它透过黄色纸袋的余温暖着发冷的双手。
穿过得意世界有些清冷又繁华的通道,走到能送来让我回家的车辆的小米市的车站牌前。
无意间转身,看到背面卫星地图,端详了许久,尔后,我怀着幸福的心情上车。
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你能一直珍藏的回忆。
人们看到飞翔在空中的鸟儿,都会有想去旅行的冲动。
奇诺,我不能像你那样作为一个专职的旅行者活下去,但我想这份心情,你旅行的时候也一定感受到过。
我们,原来能比鸟儿活得更加自由。
【注:《奇诺之旅》:一部动漫,旅行者奇诺去不同的国家旅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