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用骚年来形容大学那帮哥们儿姐妹们,已言过其实。大家理论上应属于标准中年油腻男,职场大妈范儿。尽闻不出半点腥荤世故,因为太过沉寂。
但我理想中的样子,他们不该如此。
然而,我不喜欢自己身上这种中年人的压抑和沉闷,仿佛一副行将就木,垂垂老矣的尊者,整个世界在自己眼里成为一个空匣子。一个人冰冷的穿梭在平行的世界里,来去无踪。世界是你们的,我属于自己的。狭小的脑袋里蜷缩下整个宇宙的荒芜。
所以,我硬生生的闯进同学们的世界,希望看到一点斑斓的色彩。我在看什么,在看那外太空里不同的自由风景。我在期待什么,我在期待哪些不同于自己的精彩的影子,哪些逝去的骚年们啊,你们终将归来。
岁月弥久,哪些亢奋奔流的激情都被现实的鬼魅掏空,弥留一副皮囊游走在熟悉的陌生世界。我努力在同学们的世界里找到自己曾经鲜活的影子,哪里有阳光,雨露,有细雨中枝繁叶茂,意气风发的呼喊。仿佛要用这些精灵们的血液,来献祭自己的生命。
然而,大多数时候,我是失望的。在哪里,我看到了自己的魅影——在平行宇宙里,曾经扼杀生命灵性的自己。
在圣徒们的眼里,他们构筑一个假想的富丽堂皇的精神庙宇,神龛上供奉着至高无上的信条。这些泾渭分明的信条割裂了世界本来的面目,于是他们相互塑造着,他们成为对方需要的样子。可能,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城池,也可能,哪是他们守卫的精神家园。
一如在拜金者的眼里,整个宇宙的屋脊都是由财富碓砌而成。金色和银色编织了最瑰丽的光环,梦想里散发出诱人的铜币和耀眼的金属色泽。葛朗台在临死之前让女儿把金币铺在桌上:他长时间地盯着,盯着,这样他才能感到暖和一点。马利的鬼魂身缠一条由无数账簿、房地契、锁钥与钱箱钱袋所组成沉重锁链。
......
哪些静默如自己的身影总是让我感到窒息,像一潭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子非鱼,又安知鱼之乐,潭里应自有它的好处,只是我感受不到。那是一份平静里的快活,浮华后的凝练,爆发后的静默。这样的平静也会平添几分英雄落寞的悲凉。
而我又不忍心,不忍心骚年们在岁月的齿轮里减速,圆润,停滞,看不到昔日的呐喊,爆裂和执拗。那逝去的声音和久违的粗犷,总能唤醒顽强生命的意志。
也许,我是自私的。
偶尔的,在眼前或朋友圈瞥见哪些奔跑的,张扬的,执着的哪怕是丧气的脸,我却是心生敬仰的。那也是生长的,蓬勃的,散发着生命力的象征。也正是他们,让我感受到心底里还有一股热血在涌动。我们内心仍然滋长着一种力量,铅华洗尽,我们依然可以再油腻中,世故中,平庸中隐忍的向上生长。
时常的,我在想,或许我应该再主动一点,再勇敢一点,再靠近一点,再开放一点——向他们。也许,我就真的可以成为骚年。谁的生命是在温室里酿晒出的花朵?贫瘠,笨拙,丑陋,干旱,洪涝甚至濒临死亡的边沿,这都是生命本该接受的馈赠。花朵就该孤傲执拗的绽放,不论大小,色泽,也不论花期,贵贱。万物生长,各有其高贵。
当我不甘心,不满足于被自己杀死在平行的宇宙里,生活沟壑里,琐碎是非里,呼吸视听里。我就努力的在现实的窗上抠出一个小孔——我要窥探骚年们的世界,我想刺探哪些顽强的生命之花,我也想挣脱牢笼,看到更广大的风景。
然而,如果眼前什么也没有,我也要在平静中绽放出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