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幼稚着我的幼稚
二零一八年一月十五日 星期一 晴
小时候，由于物质匮乏，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蔬菜几乎没有，更谈不上什么水果了。
不要说南方产的香蕉，就连北方产的什么杏呀，梨呀的，我们也不常吃到。偶尔有亲戚来了带点儿，大人也像珍宝一样藏起来。不是给老人留，就是给弟妹吃，反正没有我们这些当哥当姐的份儿。
能吃上的水果，除了柿子，就剩葡萄了，香瓜，西瓜更是稀罕物。
有一天，我和妹妹上学时，路过一片园圃，突然看见园圃里躺着几个滚圆的西瓜，碧绿的瓜秧下黄灿灿的香瓜格外晃眼睛。
要知道，好几天了，都没有吃过面条了。妈妈总是熬的稀饭，我们总吃的红薯，菜没有一根儿，可以说从来就没有吃饱过。
西瓜圆不溜秋，上面毛茸茸的，肯定没有熟透，那是不能吃的。然而旁边瓜秧下的香瓜却特引人注目。
几个香瓜的忽然出现，令我心花怒放。新鲜碧绿的叶子下面躲着的那几个滚圆的香瓜，脆黄的香瓜皮上依稀可见的细小绒毛，瓜蒂上还开着鲜黄的花。
我想都没想就跳进园圃，准备摘瓜。妹妹连忙制止:“姐，你干嘛？”
“香瓜啊！我摘香瓜。”
“那也不是我们家的的瓜，是人家的，不能乱摘，摘了就是偷！”
“我饿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着我就摘掉了一个瓜。
“姐，偷不得，偷了就是强盗。”
我有些不耐烦了:“你管的真宽，我就要偷。”
我一连摘掉三个，慌忙中，还把人家的一棵瓜秧给弄断了。
“那是万学爷的，你偷人家的，看他不打断你的腿！”妹妹大声喊起来。
听妹妹一直说偷啊偷啊的，我就有种耻辱感，不耐烦地吼道:“不就摘个香瓜吗？什么偷啊偷的，难听死了！”
“本来就是偷吗？还不能说了？”妹妹不服气地嘟囔。
我于是赶紧跳出园圃，把香瓜递给了妹妹，让她装进她的书包，省得被人发现。
“是你偷的，我不装，你不会装你书包里？”
我眼睛一瞪:“我的书包装不下。”说着，我还扬起了手要打她。
妹妹怕我打她，就乖乖地装了。她边装边说:“你偷别人的东西，看我不告诉娘和老师。”
“你敢告，看我打死你！以后再也不带你玩了。”说着，我又扬起了手吓唬她，妹妹便不再吭声了。
进了教室，我就像进了牢房。上课下课都想着那三个香瓜。那三个香瓜就像三颗手榴弹，时刻都在我心里快要爆炸。
我很后悔自己一时糊涂，竟偷了别人的东西。从小爹娘就教育我要手脚干净，老师也常常讲要拾金不昧，更不要偷人。可是，事实已成为定局，后悔有什么用呢？
要不要告诉老师呢？不，不能，我要说了，老师又会怎么看我呢？一坦白什么就都完了。
也是，我挨了一节课，又挨了一节课，不敢坦白。可是我又怕妹妹给老师告状，怎么办呢？到底怎么办呐？还不如自己去坦白呢。
可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我知道妹妹胆小，心底善良，她肯定不会告的。可是我又怕偷的时候有人看到，娘常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天爷肯定能看得到的。
我正在纠结，有人叫我的名字，抬头一看，竟是妹妹的老师。莫不是妹妹告诉了她的老师？
在同学们的注视下，我跟着妹妹的老师走出了教室。
“玲玲，是你偷了别人的瓜？”老师的眼睛盯着我问。
“我，我没有。”
“那就是你妹妹偷的了？”老师紧追不放。
我看着妹妹，身不由己地点了点头。
“老师，我真的没偷。”妹妹委屈得都哭了。
“难道你姐还冤枉你不成？瓜明明是从你书包里掉出来的。”
这时我才看见老师的手里早已拿着一个香瓜，同学们都在旁边看着笑话。
本来以为妹妹会反过来指证我，但是她没有，只是大哭着羞辱而绝望地冲出了人群。
为了我，妹妹竟忍受了我嫁祸于她的罪名。我的心里像拆除了一颗炸弹一样，暂时安定了下来。
那天，做贼心虚的我回家很晚，娘就坐在门口。妹妹跪在旁边抹着眼泪:“娘，我真的没偷，我真的是冤枉的。”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没偷？没偷，老师都说是你偷的？”娘说着，又挥起手中的藤条一阵猛打。
幸亏老师来家访，这才挡住了娘。
“老师，我真的没有偷！我是好学生。”妹妹绝望地望着老师。
“老师相信你，你是好学生。”
妹妹虽然得到了老师的信任。却没有得到同学们的信任，从此，妹妹背上的小偷的名声。尽管我怎样坦诚是我偷的，但没有人相信，同学们都以为我要替妹妹背黑锅。
大家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妹妹， 当面背面都讲她是小偷。每当这时，妹妹都会孤独地在风雨中绝望地哭。
我以我的胆怯和自私，玷污了妹妹清白的童年，使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我还算人吗？
后来，当娘确认是我偷了香瓜，反而冤枉妹妹时，她把我捆在门前的大树上，拿藤条在我的身上，手上使劲儿抽。
边抽边说:“叫你不学好，小偷针，大偷金，我今天不打断你的手，你还会再偷！”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倒学会祸害人？你偷了还不算，还冤枉你妹妹。你欠你妹妹的永远都还不清。打死你算了，省的要你这个祸害人的东西！”娘边打边哭。
娘的话，字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抽在我心里，比藤条抽的还疼，比刀割还难受。
手上，身上的藤印血红血红，仿佛一条条蠕动的蚯蚓，而心里却在滴血……
从此，我把娘的话记在了心里。每天都警告自己， 做人要光明磊落，不要损人利己，千万不能让嫁祸于人的事再发生。
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偷盗行为，也是唯一的一次诬陷人的行径，要是没有娘的一顿猛打，也许一个香瓜就会输掉我的一生，一次栽赃就会烂掉一颗良心。
娘的那顿猛打，打硬了我做人的骨头，打正了我为人的品性。
（无戒365极限挑战训练营更文第七十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