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游历

经妖祖玄原励精图治，妖域终至繁荣鼎盛、政通妖和，妖祖玄原归于虚空后，八大妖王谨遵遗命，兢兢业业。待众妖王把妖域交给妖皇玄灵均，妖域上下清明，四海升平，朝内无纷争，海内无战事。

自妖皇玄灵均523岁正式掌管妖域以来，妖域海晏河清，并无大事发生，左不过你家妖兽抢了他家几枚药丸，几家适龄青年男女拈酸吃醋风花雪月之事，这也能闹上皇城让她过问。

一日复一日，不过几年光景，宫中日子越觉乏味。八大妖王还政于玄灵均，自是希望日复日的琐碎能磨砺出她稳妥的性子。

天性使然，区区皇城怕是囿不了也拘不住她玄灵均。

露华殿内，夜明珠发出的光柔和舒暖，沙曼上斑驳的暗影被拉扯得变了形状，妆台上盘旋的熏香让人昏昏欲睡，一身青绿拖地长衫的女子懒懒坐在软塌上，这样百无聊奈的日子，不知尽头。

只一瞬，一个念头就从妖皇脑中冒了出来。

玄灵均抬起头，看着案边替她剥瓜子的桃夭，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同我出长乐宫游历，若何？”

桃夭性子跳脱，眉底有掩饰不住的喜色，乐道：“可以是可以，就怕众位妖王不允。”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我是妖皇，妖域之内我说了算。”玄灵均一边强硬的说着，一边在脑中设想了一千个游历的理由，毕竟三界中还没有主君不在位的前例可借鉴。

桃夭硬是在嘴角扯了个恓惶的笑容，算是肯定妖皇的说辞，长乐宫谁人不知他们妖皇向来嘴上是不吃亏的。

桃夭自是知道她家主君能找出一万种出宫的理由，但没料到是以先斩后奏，偷偷溜出去的方式。

天还未大亮，八大妖王府邸均收到妖皇玄灵均的旨意。那一笔夸张的不拘小节的毫无章法的金色手书，毫无疑问来自他们的小妖皇。

“本皇成日呆在宫中，不了解治下疆域几何，不了解民生疾苦，万妖终归做不到心悦诚服。本皇即刻下山游历，为妖域办几件实事，出几分力，让他们知道本皇才华盖世，非常人能及。游历尚不知归期，妖域诸事宜还望众位叔父打理。灵均拜别。”

留下寥寥片语，妖域主君就这样悄悄出了皇城。

就在合宫上下焦急寻找妖皇玄灵均出席半月一次的朝臣议事时，八大妖王正分头飞略众妖山繁华之地苦寻玄灵均踪迹。

兰九虓平时不言不语，除了能打，政治上并无见树，此刻却显示出了妖域最古老洪荒古兽的睿智与冷静，只有他传讯：“妖皇有要事待决，今日朝会解散。”

下山游历，自是要敛了这一身与生俱来的皇者气息。玄灵均化身成一位清秀少女，带着侍女桃夭第一站就去了妖域最是热闹繁华之地。

此时正值春夏交际，百花岛花海宴宴，释放的气息对术法修习颇有助益，是以吸引了妖域众多化形或未化形的飞禽走兽到来。

新月初上，玄灵均抬头望望，遂让桃夭喊她新月，桃夭名为星雨，以姐们相处。两位清秀少女着一青一绿长衫在集市东瞧西逛。

纵使千年、万年，玄灵均每每在长乐宫中回忆，想起桃夭、想起年少的自己，想起什么都未曾发生，海晏河清了上万年的妖域，似乎什么都来得及，却身不由己的被裹挟着一次次艰难的抉择，又什么都来不及，即便位尊如她，也掌控不了、左右不了一域的兴衰，一人的生死。

那时年少春衫薄，笑看风华不知愁。两位清秀少女还是头一回涉世，眉眼所见皆新鲜，新月除了笑还是笑，笑起来的眼睛亮亮的宛如涟漪，不像春风，不似秋水，而是那种笑意荡开，一看就忍不住要与她同乐的笑。星雨俏生生的伴着新月不离左右，一路由着新月玩闹取乐。

集市很是繁华，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步履缓缓，嬉笑玩闹者众，如丧考妣者少。一水的漂亮男女在和煦的春风里精神抖擞，笑靥如花。妖域历来注重皮相，这姐妹二人分明容貌仅算得上清秀，但漾开的笑容里自信的光芒掩饰不住，这笑容堪堪折了一岛风流，遂博得了青绿双姝的美名。

百花岛王城脚下，雨花路东尽头有赌场名乐进，大门两边有第一任店主留下的楹联：量力而行 莫道无时当有时；大展身手 笑看风起与水涌。

雨花路西尽头有风月场所曰浮生，大门也有楹联：抛却天下烦恼事 任尔东西南北风。

有人要问了，两家店的楹联似有关联？这牵扯了妖域两位妖王的往事，又是另外的一番际遇了。

最是人间烟火气，抚平世上凡人心。两家欢乐场自是把人间界的玩乐之气学了个十成十。一东一西的欢乐场成了百花岛人声鼎沸之处，最是浮华奢靡之地，闻名而来的各路妖兽都以去过这两家店为谈资。

新月与星雨姐妹两人在先去拜访哪家欢乐场争执不下，星雨想去浮生，她在皇城听闻这家稳坐妖域第一把交椅的风月场所已有上千年，早心生向往，与新月临时想去赌一把之心不可同日而语。再说了，早就商议好游历期间她才是老姐，这里并没有什么妖皇。

新月倒真没有拿君皇贵胄的身份来摆谱，但万万没想到，她几时竟学了撒泼打滚的功夫，星雨眼睁睁输个彻底，她总归是个要脸的。

新月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郑重却大声的呵道：“姐，你是有婚约的，万不能再去风月之地，那亲家都上门状告双亲了。”

果然，街道一下安静了，大家齐刷刷一致朝这看来，那目光很是有仪式感，以及还带着戏谑和打探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