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了多年芭蕾，已经畸形的脚趾是她辛勤的有力证明。
气质如兰，清幽得不食人间烟火，初次见她，会被她清冷的眼神衔住。很难想象，她身上同时具备孩童的天真和成人的睿智。
而今年，她不过16岁。
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作为新人初次登场，她是唯一的主角，美丽孤清的黑天鹅。
《黑天鹅》是她最喜欢的一出芭蕾剧，她常想，或许自己的性格成因，就是跟常年跳《黑天鹅》有关。
这么多年，她只能围绕在主角「黑天鹅」身边作为伴舞的侍女，可她卖力跳着，比所有人都卖力。
她终于等到这一刻，成为真正「黑天鹅」的这一刻。
登台的前一晚，她在屋子里喜极而泣。她轻抚着芭蕾舞裙，默默叹息着。
妆化好了，此刻，她是被施了蛊的黑天鹅。
帷幕一点点拉开，她心内中升腾起无限种情感，她在等待台下的观众给予她最热烈的掌声。
她已经准备好：踮起脚尖，扬起头。银灰色皇冠在灯束下闪着耀眼光辉。
音乐声响起，酱红色大幕拉开，她觉得自己像一朵玫瑰花一样就要饱绽了。
可是，台下没有任何掌声传来。
她抬起细长的手臂，转着圈，看台下，竟然是空无一人的场子。
不！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纵是身体已经微微颤抖。她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初演。她应该要完美的演出，不论出现什么状况。
灯光追着她跃动的身影，她仿佛越来越美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而她的泪水终于滑落。舞才跳到三分之一，而已。
而此刻台下涌出大批观众，他们有些手捧着鲜花，有些热烈的鼓着掌，终是一一落座。
她微微一怔，动作不自觉的停下来。
台下那个，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她是父亲的老来子，父亲生性固执，不肯放她学习芭蕾。她从小离便开家，靠着亲戚救济才得以延续梦想。
她恨过。
现在，她分明看到父亲的花白头发也在昏暗的灯光下发亮。
她应该要完整的跳下来，哪怕没有音乐。
她一圈一圈的旋转着。终于，音乐声再次响起。
这次，她比往常都要专注，因为父亲的白发深深刺着她的心。
大幕缓缓拉上，掌声雷动。她飞着跑到台下，紧紧拥抱着父亲。父亲的泪水掉落，湿湿的粘连到她的脸上：「小羽，你真棒！16岁生日快乐……」
她终于泣不成声。（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