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莫留】楔子

    不是谁都可有可无,这句话对的不仅是你我而言,而是——所有人。

    折了我的柳还不留下吗?迟夕颜在七年前便这样问过,可惜的是对面的人什么都没有留下,唯独一个恼羞成怒的背影,甚至连衣袖都没有挥一挥,便从此杳无音信了七年。倘若对一个男子来说七年,七年足以让他名满天下,享尽荣华富贵,不仅仅有了自己的美人,还有了江山。若是说他把名和利都占尽了也不为过,毕竟男子的戎马生涯这是才刚刚开始……

    不过你若是让一个女子等你七年,再给一个不确定未来,我相信这女子不是痴傻了就是真的爱得很深。爱一个人不容易,等一个人更是难比登天,是谁先说的相濡以沫,要抛了一切,尸骨无存都要在一起的?又是谁先弃下了谁,空白的岁月怎能被随意安放,你虽抛了我,我便偏要把你栓住,你开心也好,悲伤也好,甚至是痛苦。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这世间没了我……抑或是你早已成家立业,我独守于空闺中。不!谁说爱一个人便要伟大,自古以来哪个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的幸福不去争取难道还希望别人来施舍么?谁心中都有这些谁,这些谁的心中又有着那些谁,我,统统不在乎。早晚我会在你的心里深藏,并且会藏匿的很好,直到你发现了我。

    暗夜的河流是黎明的泪水,耀眼的白天却带来黑暗。你,这时又在哪里呢?

    还好还好,一切才刚刚开始,男未婚女未嫁,我与你尚可一生一世一双人。人的一生那么短暂,如果不去爱一场、恨一场又怎能将往事娓娓诉说,道出其中苦涩酸甜,浅尝其中尘味。

    不思量自难忘,且说忘记且说铭记。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有些东西即使被深藏,但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

    这个等了七年的女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七个春去秋来,终于盼来了征人,可……深闺梦里人还是当年白衣翩翩,芝兰玉树的少年吗?不,七年的时间不短了,足以改变很多,不过好在心中深藏的一隅没有被剔除。那是一片渺小而又温暖的土地,情思正慢慢蔓延。

    也许都曾迷茫,也许都曾彷徨,但却都不曾遗忘。年少时望了你一眼,从此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景宏三十年间,迟府上上下下一片欢腾迟大将军的夫人芍华生产了,从产房里出来的稳婆,手上抱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婴,迟大将军为她取名为迟夕颜。当年迟将军为迎娶夫人芍华,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苏家虽是个大户人家,儿孙满堂,芍华夫人虽只是其中的一个庶出小姐,但是其文采与学识却是京中才女里独一无二的,一句“柳拂初春时,白堤水波横。”便把迟将军的心俘获了。苏家的爱女出嫁后,生怕苏芍华在这侯门深院里受了委屈,就与迟蔚约定好不论苏芍华将来生了孩子是男是女,都是他迟家未来的家主。于是,待迟夕颜出世之后,迟蔚就对外声称,他夫人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连贺了三天三夜,灯火不绝,人来如织。迟夕颜的童年时期便一直是以男装示人,这也就是为什么芍华夫人觉得,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己之私,使得夕颜无法像一个正常人家里的姑娘小姐,每日里梳妆打扮,学习女红,读读诗书。反而如同男子一般整日里练习着拳脚功夫,一点没有个女儿家的样子。对此,迟夕颜确实毫无怨言,每日乐滋滋的在校练场上与各家王子王孙同场竞技。十几年如一日的练着,奇怪的却是竟没有一个人发现,昔日的好兄弟竟是个女儿身!还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愿说破呢?

    景宏三十二年间,当朝宰相莫昌义的大夫人,王氏诞下一子,名为莫四凉。其意在于,莫让这四方荒凉。传闻莫四凉出生时,东方的一片天都是极其的耀眼的金色,山中的鸟雀足足叫了三日,走兽纷纷踏蹄长鸣,扬起的尘土弥漫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霎时间几乎无人不知晓莫昌义的嫡子——莫四凉的出生。如此的恢弘,如此的奇异,如此的荣耀。莫四凉五岁时便可出口成章,吟诗作对。竟不输其父手下的门客,大家纷纷登门祝贺莫昌义得了一个如此了得的儿子,连迟家的大儿子,大了莫四凉两岁的迟玄机都不一定比得上他一个五岁的孩童。莫昌义闻后便更加严格约束自己的儿子,常常不许其出院门,与其他子弟玩耍。奇怪的是,五岁的莫四凉正该是活泼好动,天性使然的顽皮小子。对于其父的严格要求竟是没有意思不满,反而听了别人的夸赞后,连房门都不怎么迈出了。整日里不是读些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亏,辰宿列张……”,就是在校练场骑马,射箭,格斗,样样都来,直到自己再也提不起力气来抬起手握住剑。各家公子见到他之后,便也纷纷学着莫四凉的样子,依葫芦画瓢的练着剑法,跌跌撞撞的相互斗着,一股勤奋好学之风蔚然而起。朝堂上的官员们有偷偷的给他记上了一件功劳,连皇帝都亲临校场,瞧一瞧他大好江山下好男儿的英气雄风。

    甚至为此事,皇帝还亲自提笔,一书四凉志在四方,将来必成大器……封赏黄金白银各千两,玉器珠宝不计其数,绫罗绸缎更是数不胜数,质地自然也是极其上乘的宫廷珍品,如此的荣耀自是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而着当事者却表现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志向并不在此些庸俗的名利之上。他也曾说过要向迟府的大将军迟蔚一样,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守卫自己国家的寸土寸金,这自然又是传来了一阵佳话。甚至在莫四凉不到十岁时,其父母便为她拒绝了多少豪门贵族的定亲……

    莫四凉从出生便一直备受瞩目,大了他两岁的迟玄机早已被人遗忘,或者说记上了不少恶名……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但只要一提及他,来人便会皱起眉头,嘴唇紧闭,连皇帝都对他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要不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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