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十二点半。
她知道自己习惯了晚睡,可今天她却在想,应该好好爱自己。躺在床上的她放下手机,好像用尽了力气。她抓过枕头,弯曲身子,紧紧拥抱着这个可怜的无生命体。
这样一个举动使她深深呼吸,心率恢复正常,安全感在这个拥抱中渐渐回潮。
她想起,今天还没洗脸刷牙,况且灯还没关。她就那样保持着自己的姿势,眼睛直直地向前看。说实话,现在她不是为了看见什么,她只是单纯地想给自己的目光一个去处,她觉得自己睡不着。
是的,争吵过后,亢奋的神经似乎还未平静下来。
可是,不巧的是,她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一个兔子形状的红色毛绒手包上。它自从两年前跟了她,就只被领出去一回。那一天,她穿了红色的棉袄外套,在此之前,她的外套全部是黑色的或者灰色的。或许,是觉得年轻的时候总是黑白灰有一些单调,所以她买了一件红色衣服,是很喜庆,但也幼稚。
和那个红色的兔子手包一样。
如今,它,被遗忘在书桌上一堆杂乱的书籍中,存在感几乎为零。
二十二点三十七分。她刚刚从游戏中出来,和大学未见面的同学一起打游戏,很开心却也很累。怕自己突然爆出方言,又怕自己玩得不好,拖人后腿。总之,不是很愉快。
她想起自己最近一次快乐的游戏经历。那是和一个偶然遇到的人在一起,对方是个在游戏中很照顾女孩的男生,会安慰她玩不好没关系,会挡在她的前面,会夸她声音好听。她不是不理智,她知道这些撩人的小把戏,却也乐在其中。
而自己的男朋友,就算一起玩游戏也不照顾她,会责怪她笨,为此两人前不久刚刚吵过架。
她看看和男朋友的聊天记录。他问她,在玩什么,和谁玩。
她回答,和新认识的同学。他回,反正就是比和我玩有意思对吧。她连忙问,那现在咱们一起玩吧。
他只回复了四个字,不用,累了。
她知道他生气了,但任凭她如何地撒娇求饶都没用。终于,对面发来信息,但不过是一段控诉。
他说,她怎么也改不了和别的男生亲近,三年来他一直在说,最后被她骂小心眼,现在他不想管了,也知道,在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他管不了她了。
她说,世界上只有两种性别,难道和其他男生的正常接触就等于亲近吗,只是普普通通一起说话就再无其他,为何他会如此小题大作?为何她都没想着分开,觉得时间地点不是问题,而他却先开始怀疑自己了呢。
他接着说,他不喜欢被别人咬过的梨,如果他有一个完整的梨,他会好好供着它。
她的心,顿时破碎。
原来,他还在在意自己有过前男友吗?明明那是学生时代朦胧又无知的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而且除了一起上下学,上课传传小纸条外更无其他,为何他总是不相信自己?三年来,自己就是和如此一个男生一起度过的吗?
罢了,她说,那你走吧,我不想你有不甘,你可以去寻找自己喜欢的完整的梨。
于是,她明白,过早开放的花,原来真的不会结果。
原来,这些年她的所谓信仰,对他的执着只不过是心怀鬼胎的噩梦之花。纯洁的花瓣,原来早就暗自凋谢零落。如她一般,荒废了时间与生命。
她突然想起,两年前,他也曾用可爱的方式挽留她,在她生气的时候,送她一个红色的兔子手包哄她开心。当初也说好了,考一所大学,永远在一起,只不过后来,他们分数差距太多,而她最后只不过去了一个一般的三线城市大学。
原来,他们都是幼稚的。
美好的事物,都有凋谢的一天。因为它们,从一开始,就是用幻想堆砌起来的美好假象。
她起床,关了灯,删去游戏,也删去聊天软件。
打开相册,在黑暗中,一页一页地看着曾经的照片,看着曾经的他,终于让干涩的眼睛里泛出了倔强的泪水,酸涩,一如她的青春。
她有遗憾,他还未送过自己玫瑰花呢。
从前她觉得男孩不懂如何讨女孩欢心,便主动提出,要他给她买一朵花店里最便宜的三元钱的玫瑰花。他不肯,他说要送就送一大束,但是一大束太贵了,要她等着他,等他有钱了再买。于是她也在等着,收到玫瑰花的一天。
只是现在这束玫瑰花,他会送到别的女孩手里。
她终于哭累了,睡着了。
聊天记录里,她给男孩发的最后一句:
这次删掉了,就别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