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
你的白发从下向上伸展,竟然遮盖了脸。
你长出白发的时候依然倔强有余,你倔强地遮住了自己的面目,一只看透世界的老狐,你把自己隐藏在自己的白发内部。
我看到你,看到你们,以后,长时间地沉默。若不是热爱你的友人不停地追踪,我甚至想把你埋在记忆深处。
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屏住呼吸。在地下,750斤的大酒缸之间,你静静地隐匿。
八年来,你在地下目睹一切发生,侧耳倾听地面上发生的一切。暗暗吸收了李子树的根须,苹果树的香气,枸杞的汁液。葡萄架被你在地下唤醒。
一个有点小聪明的诗人,如何面对成仙归隐的陈年的老狐?如何从你向上的白发中,看到你的真面目, 听到你的心跳。
智慧敲打时间的壁霜,我已凋零在世间的奔波中。只好以凋零的身份靠近你,此时,繁华落尽,皮毛新生。
我命名你为“大当家”,你是2斤装的2009年的老酒,比10斤装的“大器”更显“笨酒”的神韵。我命名的时候只看到你周游到地上的面目,如今,和你一起沉沦地底。
我敲打你,无声,我叩问你,无言,我凝视你,穿过黑暗,我遗忘你,像从未见过,用记忆再一次埋葬你。
记忆的门不开,你便始终在这里。盘踞在古窖龙藏酒庄的地底。
你是龙中的老狐,你是笨酒的精灵,你是碰触不到的窖霜的魂。
你“雪藏”了肉身,“雪藏”了梦,“雪藏”了愤怒,“雪藏”了爱和恨,“雪藏”了孤独。
那一定是一场永不融化的雪,包容了生命内部所有的火,九九八十一日熊熊燃烧之后,归一,沉默,得道,落雪。
这场雪世人看不到,阳光照不到,雪滋生了一身的新皮毛,这是不入世的皮毛,惟在黑暗中,方能显现。
我是那么惧怕黑暗的人,如今,却与你相对,凝视:
所有的色彩都归于白,当我处身于黑。
2017.8.2晨,落雨,孙兄追问笨酒“大当家”。除了笨酒,别的酒我们都不爱喝。我被他一次次的追问追赶着,翻开有意无意雪藏的记忆。于呼和浩特草原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