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其实没有门。北门是一个传说,所谓北门,我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说,也由于这个传说,让北门多了些神秘的气息。有人说,这里曾经发生过大事,说得很神秘,有人说有学生从这里出校门结果和门卫打架的,有人说学校保安和北门外的农民起冲突的,甚至有人说有重大伤残事情发生。所有的种种,让我们对于北门,有些敬畏,如同神灵。
北门处于一片荒芜地带,门外一条破烂不堪的水泥路基本上伤痕累累。路的那边,是农民的地,地里也是荒芜的,没有种庄稼,水沟里积满了墨汁一般的臭水,让走过的路人步履匆匆。其实说起路人,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从这里路过,经过的多是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和东门的繁华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尤其是在这样的半夜里,冷清。路灯是一个也没有的,如果不是今晚夜色如水,估计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如果不是我们五个一起,也不会来到这里。如果是女生走在这里,不敢保证不发生刑事案件。因为北门内是个工地,平整工作已经做完,建筑还没有开始盖,所以临时的一些饭馆都暂时安置在这里。门里门外只隔着两米高的围墙,简易型的,没有任何的安防措施。所以徒手攀爬,可是可能的,而且,估计还真有人这么干过。
有一次我在faceboook上遇到一个远在美国的同学,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学会了“翻墙”啊?
我一脸的疑惑,何处此言。
然后他老人家把这个专业术语的给我详细的普及了一下。
然后,我就想到了北门。不过,那些人在北门干的可是“翻墙”一次的本义,而不是比喻义。
墙上留下的脚印清晰的显示出干这个工作的人还很多,最让人不解的是,都专门选了同一个地方。我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地方没什么特别,并没有明显的利于攀爬的特征。最后只能有一个解释,当第一个人在这里翻过,其他人都会在这里翻,翻着翻就成了路了。鲁迅先生说过,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走的人多的,就成了路,估计能作为做好的阐释。
我们并没有打算翻过去,只是唤起了一些回忆。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注意,不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不要过于迷恋徐静蕾大姐,也不是一场突如起来的爱情,不要看《东京爱情故事》看疯了。
虽然是下午四点了,东边的操场上依然热气腾腾,丝毫没有降温的意思。操场上没有草皮,只有成土飞扬。即便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一个诺大的操场也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块,无需门框和网子,地上摆两件衣服就是一个门。我们都顾不上操场里还有女生,一个个都打着赤膊,身上的汗水和灰尘混了“混凝土”。放了现在,这么热的天,这么差的条件,还踢球,很多人可能认为真是一朵奇葩,简直就是找罪受。可是,那时,找到一块空地踢球还真不容易,究其根本原因,是踢球的人太多了,所谓“僧多肉少”。
电脑还很少,网络还不发达,谈恋爱的人也很少,激情无处释放,都释放到了足球场上。
我们正踢得高兴,过来一帮人,说看我们人少,凑个数。我一看对方都是硬朗结实的身板,体型可以用彪悍来形容,对他们表示深深的畏惧。连杆是我们的队长,他说了算,他偷偷的和我耳语了一下,我隐约听到他说这个是比我们高一届的,有一个人他认识,虽然对方并不认识他。
我们就这么踢着,踢着踢着,问题就来了。
经常看球赛的兄弟都知道,球场总会有故事发生,我们也不例外。眼看连杆带球就要单刀射门,结果一下子摔倒在地长,啃了一鼻子灰,膝盖还在沙子上擦出了一块伤口,血顺着伤口微微的渗出来。不出意外,是被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在背后狠狠的推了一把。卧槽,玩玩而已,这么当真干嘛,还弄得受了伤。
曲轴对着小个子说了一句:能不能动作小点?
小个子很不服气:我怎么动作大了,我又没碰他,他自己技术不精,摔倒了,怪谁呢?
我说:我们都看见了,你明显推了人,还不承认?
结果他们那边的人都说没看见。
连杆一看情形不对,这种情况他可见的多了,连忙说,算了算了,注意点就行,说吧,自个儿去自来水那里去冲了一下。虽然我们也窝着火,但是连杆都说算了,我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还要不要玩啊?一个大哥子说。
玩!当然要玩,继续!飞轮手一挥。
连杆回来了,血依然向外渗着,只是天气炎热,很快就凝固了,没有流出来。
兄弟是条汉子。
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这次的主角是曲轴,哥们一个滑铲,铲倒了对方的人。可是从足球规则上来说,铲到了球,就不算犯规。被铲倒的那个怒气冲天,一把抓曲轴的胳膊:干什么啊!想把我弄残废啊?
飞轮说,他明明是铲到球了嘛?
曲轴没有说什么,他一向比较的斯文,不喜欢和人吵架。
连杆拉开了对方的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嘛!
怎么不气啊?Fuck,差点把我腿铲断了你知道吗?
显然是小题大做了。
你个眼镜,必须道歉!对方一个大个子冲着曲轴横眉竖眼的。
都一起玩的,磕磕碰碰难免的嘛!螺母总是扮演那个和稀泥的角色,可是这次不灵了。
对方坚决让我们道歉,我们坚决不,然后,他们就气愤愤的走了,临走时撂下话说下次别再见着,简直一副江湖派头。卧槽,谁怕谁啊?
我们没有理会,继续玩自个的。结束后回去冲了冷水澡,换上干净衣服,一起到北门里的小饭馆吃饭喝酒。
北门的小饭馆和东门的不一样,东门的主要汇聚的是四川特色美食,火锅,串串,烧烤,川菜。而北门的特色是没有特色,各路江湖人马汇聚,如同现在的魔都,南方北方的都有,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混杂在一起。东门有东门的繁华,北门有北门的热闹。一家家小饭馆一字排开,里面做满了,就在外面支起简易桌,几个塑料凳子一摆,大排挡就开始了。
有情侣组合,有男多女少,有女多男少,各种组合,更多,则是像我么这样的,想当年,老子的队伍,七八条枪,清一色的光棍。
斯文的,则轻声细语,眉目传情;豪爽的,则笑语连连,热闹非凡;江湖的,则玩起了筹子,“五魁首,六六六”,喝酒就想喝水,武松都爆弱了。
我们几乎把所有的馆子都吃遍了,当然了,采取时随机选取的方式,还是从头到尾,从左到又的方式,已经不记得了。无论如何,都是这家吃够了,就换一家,再吃够了,再换,虽然,换来换去也就这些,但是有得换,就是最美的。
我们进的是一家山东菜馆。山东菜馆分量足,味道偏咸,比较适合我们大量出汗以后的需要。我们几个比较喜欢坐在外面,里面太闷,外面则敞亮,偶尔还有些风。当然,另外还有一个意思,在外面喝酒显得够爷们。不像现在,吃饭都要去包房,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老板上菜特别得快,一会儿刷刷刷,摆了满满一桌子。酒一人两瓶,喝完了再拿。
当我们喝到第二瓶的时候,有人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这谁啊?不是下午挺牛B的那帮人嘛?
我们开始没有在意,后来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卧槽,不是那个小个子吗?
小个子又来了一句:一人才两瓶,不行啊!
真是冤家路窄啊!
小个子背后一帮人,除了下午看见的那几个,还有三四个的样子,无一例外的都是肉墩墩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不让人舒服,存心是找茬的嘛!
连杆说:兄弟你如果有量,我们请你喝,剩下的你全干掉!
谁稀罕你们剩下的?下午铲倒我的事我还记着,要不这么着,今天我们的酒钱,你们包了,算是给我们道歉!
被铲倒的那个站了出来。
凭什么我们道歉,你们也把我们的人推倒了,着怎么算?
我们没有推啊?小个子对着身后的几个人说:我推了吗?推了吗?
没啊!
很显然,仗着人多,欺负人来着。
也许是港片看得多了,我的脑袋飞速的旋转着,看着飞轮拿起酒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小个子头上抡去,接着,几滴血顺着瓜娃子的脑袋缓缓流下,瓜娃子却站着没动,拿起胖乎乎的手,摸了一把血,还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然后手一挥,后面几个人蜂拥而上,我们把桌子一掀,撂起凳子就砸,一场混战就这么展开了。
然后,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然而,剧情并不是这么发展的,我的版本不对。
事实是,飞轮拿起一瓶啤酒,对着小个子说,这瓶,我吹了,算是给你们赔礼?说罢,一口气,一瓶雪花就下去了,我估摸着,时间不超过五秒。当他把瓶子拿出来的时候,一滴没有滴出来,只是有一丝丝的泡沫,泛着白光。
事实上,好汉不吃眼前亏,明明玩不过对手,就不要硬拼了。
对方的人都惊呆了,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然而,几秒钟之后,小个子又冒了出来:真的是牛B啊!还拍了拍巴掌:这个就算十二瓶,剩下的十二瓶,怎么算,你们自己想清楚。
连杆说:这么地,我敬你们没人一杯,这样总可以了吧。
行!
连杆说吧,拿起酒杯蹭蹭蹭连干十杯,一口菜都没吃。喝完就吐了,事情也平息了。
我们赶紧把连杆送回去,结果,他吐完了还没完,开始发烧,我们又赶紧送他去医院。第二天考试,连杆一边狂写着卷子,一边打着点滴,卧槽,这是电视剧里面的情节吗?不是,这是真实的故事。
我非常的佩服飞轮和连杆的这种审时度势的大局观和关键是能挺身而出的气度,自然,他们的日后的成功也绝非偶然,其实,在这件事中已经可以看出来。
如果那天我们坚决不道歉,会怎样?
螺母抛出这样的问题。
一场战斗不可避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的不说,头破血流是少不了的,还肯定被处分,说不定还要退学。
曲轴回答。
我们三都表示同意。
走吧,继续前行吧,把往事都忘掉吧,沿着崎岖的道路,走向明亮的前方。
我们的前方,是西门,那里又是一个繁华的地方,都已经是五点多了,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