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残破古寺，一座破败佛像，一褴褛小僧跪拜佛前，悲苦之意弥漫古寺......

小僧双手合十，低头跪拜，泪水自双眼淌下，身前一女子静静躺着，血染红色嫁衣，气息全无却面带微笑。

01

五年前，无戒还是北佛宗的小和尚，整日吃斋念佛却不晓得何为佛，于是他向师傅辞别下山，想要如释迦佛祖一样行走世间求得佛门真意。

时年，天下正是大乱，域内各地兵戈四起，群雄逐鹿，域外贼寇入侵，屠戮中原。无戒见过十室九空的荒凉，见过村庄竟只有老弱妇孺的悲凉，更见过战场厮杀的残酷，也见过域外贼寇的无道。

他悲悯着众生的疾苦，他以己身布道，他用自己所学去帮扶弱小，去救急应难，他曾为百姓挡下士兵的屠刀，他曾于战场寻找生灵，他曾阻挠贼寇攻城，可他未曾伤人一命，他说我佛慈悲。

直到那一日，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女，那少女对他说，“小和尚，你这样是救不了世人的，这不是佛。”

无戒双手合十虚心讨教：“阿弥陀佛，敢问姑娘，什么是佛？”

那女子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真正的佛，”于是无戒便跟着女子去了，路上得知女子名叶莲，是征西将军的叶选的独女。

叶莲带无戒来到军营，指着那些士兵告诉他，这就是佛，他们为了民族、为了亲人去战斗，平定天下只为让民族太平、亲人安好。

无戒思索良久，低声念着佛经，他觉得这不是佛，他心中的佛是度化人间疾苦的使者，是常怀慈悲的善使。

于是他谢绝了叶莲的好意，转身离去，继续自己的苦行，寻找自己心中的佛。

没过多久，征西将军病逝，麾下士卒被打乱，而叶莲与一些追随者留在了西疆，继续着与域外的抗争，不久之后在一次战争中被贼寇冲散，昏死在战场。

无戒将她从战场背出来，就在一处古寺疗养，无戒每日大部分时间是在打坐，而叶莲就斜靠着墙角看着他，不时的说说话逗逗眼前的小和尚。

“小和尚，你老实交代，你在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不该看的了？”

“哎，小和尚，你说这和尚要是破了戒会怎么样啊，你吃过肉没啊，可好吃了，我想吃肉了，要不你想想办法。”

02

等到叶莲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无戒便再次出发，只是身边多了个好看的姑娘，这姑娘在无戒身边可是顽皮的很。

经常递给无戒一碗酒谎称讨来的水，也会故意在无戒的斋饭里加些荤腥儿，后来更是最喜拉着无戒聊男婚女爱的故事。

再后来更是大胆的要无戒还俗娶了她，“小和尚，还俗吗，送上门儿的媳妇就在眼前哦。”

每到这时，无戒便闭上眼睛，口说罪过，加紧默念经文。叶莲同他说世间，他与叶莲讲佛经。

无戒的心，乱了。

叶莲在无戒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未来的某一天，这颗种子会疯狂的发芽生长，不知是祸是福。

天色渐晚，西山夕阳映照彩霞，叶莲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无戒，任由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身上，享受着此时的宁静。无戒亦是不语，只是眼皮的抖动显示着内心的不安宁。

无戒想走，想逃离叶莲的身影，可叶莲简直就像影子般甩不掉，也许是他不想甩掉吧。

03

西疆某座城中，一小僧一女子正在路上走着，突然一队官兵将他们围了起来，后方走来一黑脸留着大胡子的人，看起来地位还不低，那人离近一看，“哈哈哈哈，莲儿，你可真让为夫好找啊！”

叶莲皱着眉头看着来人，冷声道：“李双城，嘴巴放干净些，本姑娘是已经成亲了，可不是跟你。”

被称作李双城的男人一愣，“你成亲了？开什么玩笑，咱俩可是有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你嫁给谁了，我这就去砍了他。”

“呸，指腹为婚，你也配？不过是投降外敌的孬种罢了，”叶莲的语气甚是不屑。

李双城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识时务者为俊杰，叶莲，你也别装什么好人，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而已。”这是完全没把无戒看在眼里，毕竟只是个和尚，心情好了叫声大师，心情不好就是秃驴罢了。

“哼，看见他没有，这就是我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嗯，别看他像个和尚，他已经为我还俗了，”叶莲搂着无戒对着李双城说道。

这边的无戒连忙往旁边闪，可是叶莲的手很紧，胳膊也很有力，无戒只能站在那低头闭眼，嘴中不停的阿弥陀佛。

李双城看着这场景，心里就是一乐，他当然能看出来叶莲与无戒的真实状态，但是他也明白在这不能久停，不然怕是那群胡人就要来了，他怕说不清楚。

“莲儿，你多考虑考虑，我一直都会等着你的，”李双城看着叶莲一脸深情的说道，而后拿出几张银票，“这些应该够你们用一段时间的，不过不要想着再跑，不然我会杀掉小和尚的。”

说完还看似友善的朝无戒笑了笑，随后一挥手带着一队人马走了，临走的时候朝四周打了几个手势。

叶莲看着李双城的背影，冷哼一声，低声怒骂，不知骂了什么。

04

叶莲和无戒就在这城中住了一段时间，日子如常，只是隔几天李双城就会找到他们，当然是有下手跟踪报信。

无戒不是很在乎，叶莲也不是很在乎，他们在乎只是胡人的多少，叶莲虽不在军中，却也时刻想着抗敌，在这段游荡的日子里，每到一个地方都必然会灭掉一些胡人的兵士甚至将领，只是由于神出鬼没，胡人抓不到而已。

每当叶莲出动的时候，无戒总会远远掉在后面，他是担心叶莲的，叶莲也知道他跟着，总是开玩笑说自己前脚杀人，无戒后脚就能超度，可真像是一尊小佛。

在这城中住了几日，一次叶莲出动之时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那一日，叶莲于黑夜中摸到城南胡人一将领的屋外，那将领正与李双城喝酒谈话，期间就听那将领说道，“李兄，我等能有今天，还是多亏了你啊，待到日后，大汗必定重重赏识你，到时候可要记得我呀，哈哈哈！”

“高将军客气，我只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而已，论功劳，论勇武，论胆识，还是得看高将军啊。”说话之人正是李双城，他对那胡人将领的赞美之词让那位高将军顿时高兴不已。

高将军大笑几声，“来来来，喝一个，干”一声碗的撞击声过后，“李兄，如果不是你，那叶选老贼岂能死的如此快，如今我等又怎能在此畅饮啊。”

就在这时，墙外一声响动，而后一声闷哼，待得高将军与李双城破门而出之时，就只见一道黑影远去，肯定是追不上了，两人看着面前的深坑脸色均是阴沉的可怕。

05

那时听到叶选是被李双城所害之时，叶莲顿时控制不住，脚踩地面，发出一声震响，就要冲进去搏命，幸亏无戒一掌将其打晕，将其背起来就是一路狂奔。

“小和尚，我一定要报仇，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在李双城家中了，我会穿上嫁衣，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杀死他，顺带连那个胡人也带走，然后生死就听天由命了。”

无戒在也莲失踪一天后看到的信，是一个半大孩子交给他的，无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的心很痛，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儿，他看到她正在远去，她向他说着什么......

无戒疯了似的跑向李府，当他赶到的时候，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李双城，瞪大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也看到了那个胸口被一剑穿过的高将军，身体还坐在一把椅子上，贴身的短刀保持向前刺的状态。

那个身着嫁衣的女子正在与几十名胡人士兵搏杀，随着每一剑的刺出都会带走一条性命，胡人源源不断的赶来，而那女子就像一只染血的蝴蝶，于剑雨枪海中翩翩起舞。

无戒怒吼一声，一身佛门武功尽数展开，双手挥动，劲气爆发，所到之处，如狼如羊群，又几个纵掠来到叶莲身前，竟是比以往强上几倍，几近武道宗师，随即一声佛门狮吼，清退周身，再一记散花掌，将崩碎的各种武器残骸散向四周，打开一片空地，而后怀抱叶莲纵掠离去。

刚刚奔出几里，无戒便感到劲气全无，身体疲惫，但他哪敢停留，提起又奔出十来里才敢停下来。

而叶莲则静静的躺在无戒的怀里，享受着此刻的宁静，等到无戒停下来的时候，叶莲的红色嫁衣已尽被血染，只有脸色露出微笑。

无戒不想看也不敢看，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来到了那时的古寺，他想，我佛慈悲，他想，佛度众生。

风吹过染血的嫁衣，露出一张染血的纸，“小和尚，我知道你回来的，这一生是不能再陪你了，你也不要总想着我啦，你还要成佛的。”

“我听你说，佛度众生，等你成了佛，你也度一下我吧，我会你最虞诚的信徒的。”

随着风，无戒好像终于听清了那个女该说的话，“我走了，小和尚，有缘再见哦。”

这世上有一个叫无戒的和尚，人如其名，什么都不戒，无人知道他来自哪，也无人知道他要去哪，只知道他的手中沾满鲜血，他一人便让无数胡人胆寒，成为无数胡人的梦魇，他说，“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僧手执屠刀，亦见真佛”。

他说“我，不愿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