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六十日,阮籍的无奈与猖狂|Robin读历史

『癫狂的魏晋』系列第5篇

魏晋时期,有个喜欢自驾游的年轻人,他从不给自己规划行程,也没有方向,通常是载着美酒,唱着歌就出发了。

所以他从来不会迷路,但是却常常走错路,当走到一条错路的尽头时,他会嚎啕大哭,哭够了再原路返回,没有人知道他哭什么。

这个年轻人叫阮籍,竹林七贤第一号风流人物,后来这件事情被王勃用作反面教材记在《滕王阁序》里:“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王勃说我不会学阮籍,因为我处在盛世。

阮籍哭,不是因为走错路,是因为无奈,因为“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阮籍的这句千古名叹是在他信马由缰的旅途中有感而发。当他登上河南荥阳的广武山,看着项羽刘邦相争的古战场,想到了自己厌恶的司马氏和曹家的权力争斗,由此发出这一千古一叹。

阮籍无奈的表现不止于哭,还有醉酒,他可以一醉六十日。

竹林七贤中,说到喝酒必然是阮籍和刘伶打头阵,在那个一醉解千愁的短暂时光里,刘伶喝醉了会脱了衣服裸奔,阮籍会在嵇康弹奏《广陵散》的优美音律中歌唱,当然他不会去歌唱祖国,他歌唱的是“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歌唱的是“司马昭你好烦”。

阮籍曾经拒绝过司马昭的提亲。

正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一次司马昭想和他结为亲家的心,阮籍也猜到了,但是他的内心是抗拒的,司马家是“竖子成名”,阮籍瞧不上可又惹不起,只好就糊弄过去。怎么糊弄?醉酒啊!

于是,阮籍每天拼命地喝酒,回回都是酩酊大醉,不醒人事,一连六十天,天天如此,司马昭派来提亲的人根本就没法跟他说明白这件事。最后,只好回禀司马昭,司马昭一看阮籍这状态也就不了了之。

阮籍哭泣以发泄,醉酒以避世,这些都是他的无奈之举,当然,他还有猖狂的一面,他的猖狂表现在眼睛上。

阮籍有一双青白眼。

喜欢你就给你个青眼,不喜欢你就给你翻个白眼,喜怒形于色,十分耿直的boy。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在阮籍的母亲去世之后,嵇康的哥哥嵇喜来悼念,嵇喜是朝中大官,也就是阮籍眼中讨厌的那类礼法人士,所以阮籍给了嵇喜一个大大的白眼。

在灵堂前,嵇喜哭拜的时候,阮籍本该陪着一块哭,可他却披头散发坐着,也不站起来也不哭拜,两眼空洞无神的注视前方,表情木然。后来嵇康带着酒、夹着琴来,他立刻切换模式,满脸亲切的笑容,白眼也转为青眼。鲁迅说“阮年轻时,对于访他的人有加以青眼和白眼的分别。白眼大概是全然看不见眸子的,恐怕要练习很久才能够。

但是面对司马集团时,阮籍就不敢使用白眼了,因为司马昭会杀人,嵇康之死就是最好的注解,不合作的通通都要死。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阮籍比嵇康看的穿,所以他替司马昭写了《劝进表》,为“司马昭之心”洗了白,却给自己抹了黑。

也就是在他写了《劝进表》之后的一二个月,阮籍也去世了,五十而知天命,他活了五十四岁,比嵇康多活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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