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爸又进医院了。
为什么是“又”?
去年因为肾结石他进了医院,把我吓死,我妈却一副豁达的样子,“肾结石,没有很严重。”
今天,手指又被割伤,流了一片血,我又吓得赶紧问我妈怎样,我妈只是安慰我“别担心,没什么事。”
我知道,这份假装的坦然,是不想让我过于担心,但看着自己的父母就这样老去,我却感受颇多。
我爸快60多岁了,还在做苦力活,说来也是惭愧,我一个做儿子的也分担不了多少的压力。
我今年大一,有一个大5岁的姐姐,她只身在羊城打拼,读书时欠下的贷款至今都不知道有没有还清,父母现在还被债务压着身。
父母都没什么文化,只能靠苦力挣几个生活费,为了供我们姐弟读书,也是付出了大半个人生。
我其实挺害怕成为我父母这类的人,仓碌了一生,却仍是无所自由。
所以我爸说,你更要努力读书,才不会变成他们。
深知这一生如此却只能暂由听命,更为悲哀。
这是一条苦命,一条农民的苦命。
大多数的农民其实不是如此,只是,我爸有些特殊。
全村的孩子一到该上高中的时候,就会被送去珠三角地区的工厂赚钱补给家用,我爸没有这样做,从小就严格要求我姐,琴棋书画,虽说不能样样精通,但必须是努力培养,主持朗诵,硬笔软笔,吹笛唱歌,我姐都被逼着在我爸的督促下学习,学习上,必须拿到班级第一,否则棍棒处置。
所以,一张张荣誉证书,和墙上贴满的奖状,背后却是无数道伤痕的累加。
全村的人也不理解父亲的做法,村子里出去务工的人家都盖起洋房,开起洋车,结婚生子,喜事联门的时候,我爸一个人坐在门檐下的厅台上一个人抽着闷烟。
在我小时的印象里,一直认为父亲的权威不可撼动,每次出去玩耍都要忌惮着被父亲随时叫回来检查背书,检查作业。
而我一直都坚信,能抓老鼠蜘蛛,能修电视机换电灯泡的父亲,始终能够撑起这个家,始终都会保护这个家。
只是,当后来父亲拿着智能手机跑来问我怎么打开网页,要我教他玩微信时的笨拙和温和时,当父亲开始挠着头连声摇头说搞不懂搞不懂,当父亲坐在一堆青年人中间毫无存在感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在慢慢变老的路上的父亲,无人陪伴。
他们随时光老去,任岁月多少无情,却无人能够喊停。
是人,就不可避免会衰老,是人,也就不可避免地不想变老。
但我们,能左右的从来都不是时间,在往后的时光里,我愿用一生去追赶。
我现在远在异地,因为暑期实践未能及时回去,看着母亲发来的视频,于心不忍,父亲的手被纱布包扎了一圈又一圈,镜头的另一边,是痴痴的父亲,躺在病床上,却看不到自己的儿子。
母亲还是跟我说没事,不用担心,我在另一头干着急也无事于补。
我又不得不啰嗦几句,像极了母亲小时候念叨我的样子,母亲却发来要哭的表情包,莫名有些对冲的可爱。人究竟是越活越可爱。
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希望父亲能好一点了。
也希望,天底下的子女都能好好地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好好地爱着那些爱了我们一生的人。
更希望,我们,这平凡的一生,珍惜着一切平淡珍贵却是唯一的所有爱。
7/12. 一个有感才发的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