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2

第二章:记忆中的老家,那些忘不了的人和物

母亲说,喂我吃饭是最累的活,比起喂我三餐,她更乐意去喂猪,因为猪只会“哼呲哼呲”的吃个不停。而我则需要挺着大肚子的母亲从村尾哄到村头,虽然村子并不是很大。有趣的是,每当饭点,我总能吃遍“百家饭”。婵姨家的鱼,姑姑家的肉,这家的菜,那家的汤.....。嗯,别人家的就是香。以至于后来婵姨嫁人了,被人接走的那天我才会站在她家门口说“婵姨嫁了,我还有肉吃吗”引起婵姨丈对我的许诺:“以后来我家给你吃”。至于有没有去过,已经记不清了。这一年,小姨也出门打工了。可能是没有了婵姨家鱼,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肯吃鱼,倒是这些蹭饭的经验,母亲带我逛遍了整个村子。

新屋是在村尾,戏台后面,在两条村之间的位置上。小时候不知道爷爷选地在这里的用意,直到懂事了一点才知道,爷爷是上门女婿,这样做也是为了离自己的“根”更近。戏台我也不知道存在的年份是什么时候了。小时候觉得很高,也很危险,别的小朋友在唱大戏的时候总能围着戏台蹦上蹦下。而我只能坐在父亲的肩膀上“骑高马”看大戏。以前的戏剧很精彩,人物嘴里说着让我听不懂的古言台词,化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妆。文戏唱、哭、念,武戏冲、打、滚。。。。后来从书上学到一个名词“潮剧”。

潮汕戏剧在潮汕文化中占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像妈妈年亲的那个时候,哪个村子唱大戏,那个村子就是一个小集会,扛上长椅,背上草席,挂上干粮,往往呆上一天毫不夸张。唱大戏的地方也聚集着许多做小买卖的摊贩子,“猪脚圈”“菜头丸”“米香糕”,几个贪嘴的小年轻每人手里都捧着一袋,互相交换着吃;那边有爱美的小姑娘到一个中意的发夹笑的花枝招展;还有那做棉花糖的老大爷,一只手在挥舞竹签搅起棉花糖,另一只手不停的把收钱找钱。。。戏台下面的椅子上坐满了看戏的人们,“一会陈世美要被斩了”“公主马上带人来救了”。同样的戏看上100遍仍是静静有味,即使旁人给你不停的剧透,仍是欣赏。同时,有潮剧的地方还是”走亲戚的”“探亲”的地方。上村搭戏台的时候,消息便会像风一样传开来,若这条村有亲戚,亲人在,开锣当晚便是会亲的最好时候:好久不见的娘家舅公;多年没联系的同学战友;同时被征到一个部队的下乡劳动力等等。当然,逢年过节也是必须拜会,只是这时候总能蹭上个过夜的地方----通常都看到下半夜。

村子里有很多很古老的树,太爷曾经跟我讲过,有一棵榕树是他的爷爷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了。村子里其他的榕树都是他的后代。越是古老的树木越是容易激起人们对它的幻想,或是崇拜。这棵老榕树早已被当做神明似的供奉祭拜。还有一颗老桑葚,果子红的发紫,地下总是很多掉下来的果子,但是掉下来的不能吃。长得高的小伙伴,会爬树的小伙伴总能一饱口福。像我们这些树枝都够不着的,只能等别人吃够了给我们摘下来咯。爷爷疼我,在一个雨天里,从那棵树上切下一枝栽在自家路边,可是长出来的果子又小又涩,甚至还没来得及吃,就被鸟儿啄光了。姑姑嫁过去的那家人边上有一颗番石榴,孩子们调皮,果子还是鸽子蛋大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光了,每次只要有小孩钻进那个林子,姑姑的家婆总会又吼又叫赶走他们。爷爷跟我说那里有个大蛇洞,不让我跟他们钻进去。

关帝庙在重修之前我一点印象都记不起来,但是奶奶和我说,以前的穷人家没地方住,都是在关帝庙过去的,甚至把牲畜也养在关帝庙。爷爷奶奶就曾经带着母亲和几个姨妈住过一段时间,我们那的土话叫“关爷宫”。爷爷做村总理的时候主持过一次大修。恰逢太爷爷是村中三姓人家中最年长的一位,名字也被刻在了功名榜上,一家人上了两个名字,应该是很光荣的吧。村子中间还有一座妈祖庙,虽然没有关帝庙的雄伟,缺也装载无数海边人的信仰。上至福建下至海南,香港,澳门甚至东南亚,只要有出海讨生的人,就会有妈祖庙。据说当年葡萄牙人登陆澳门的时候,就是在一个有妈祖庙的海港登陆的,登陆之后抓了一个渔民问这是什么地方,渔民指着妈祖庙一直说“妈港”。才有了“Macao ”这个叫法。以前妈祖庙的供奉是家家户户轮流的,谁家当值,牌子就挂在谁家大门上,负责一段时间的添香油、上香、打扫等等。而现在村子里的人不多了,只有招弟婆婆一个人在尽心守着。

                                             -------------------------------------------------------------这是记忆里关于村子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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