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挑三拣四

2019年11月14日上午11点10分，微名米多加我。对于经纪人来说，是开心的事儿。

米多是居住满庭芳、秋末时来店里的客户。当时，她挺着大肚子，过来咨询月嫂。但她，只是拿了我的名片，不留电话，也不加微信。这种对比家政公司的客户比比皆是，不必在意，也不必期望。果然，她并没有在我这儿找月嫂。

这次，她电话找育儿嫂，龙凤胎宝宝已经出生五十天了，着实是开心的事儿。但，我并没有想到她和她的先生，竟然挑三拣四得令我一再想放弃。

今天她先电话我，问店里有没有现成的育儿嫂，便很快到了店里。奶着五十天双胞胎宝宝的妈妈，时间何其珍贵！肯定是急需才跑到店里。

三个待岗阿姨中，只有李阿姨是育儿。李阿姨来自河北保定，在地方做育儿嫂已经三年了，技能可以。只是初次来京，虽经历了几次面试，却还是紧张。

米多走后，把李阿姨简历微信转给了她，她才说明了原因：家里有个阿姨，因居住紧张，找9点至18点的白班阿姨，有带小婴经验，最好有带双胞胎经验，工资不超过6000元。现在我和阿姨一起带，产假完了要上班，不得不再找一个。

“阿姨”是北京对家庭服务者的统称，不管年龄大小，雇主年龄多大都以“阿姨”称呼。当“阿姨”成为家庭服务者的官称，家庭服务已是社会的一个服务行业。

白班与住家同等技能工资相差500元至1000元，宝妈是了解行情的。

当天下午14点，推三个有小婴经验的白班阿姨，却一整天没有回话。意味着没有意向的阿姨，或者没有时间顾及。

次日晚推了一个颜值阿姨，并留言：这几个阿姨不错的，您可以面试。她马上回复，多少钱？6000元。好滴，和家人商量一下。这一商量又是两天，再次微信问情况。回复，还没和家人商量，回头再说。

这种一再拖延的情况，多是没有眼缘，或其它家政公司另有选择。

11月20日13点，实在等得焦急，再推一个阿姨试探情况。

回复“不太有眼缘。白班阿姨先不找了，住家阿姨不干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住家阿姨。”

住家带宝宝睡起步工资26天、7000元。26天工作制是家政行业的行规，即每周休一天，也有双休，很少。阿姨们漂在北京是来挣钱的，她们多不接受双休，她们多希望不休息、26天滚动开工资，这样一年下来加上国家公休假11天加班，就会多挣近三个月的工资。

双胞胎肯定是带一个宝宝睡、7000元工资，几乎是底工资。发单至夜晚，只有一人接单，只好将唯一接单王阿姨简历转给宝妈。王阿姨虽然是唯一接单者，育儿经历和形象很不错的。她很快回复:

“工资多少？”

“7000元。”

“还有人吗？”

“没有了。”

“带宝睡工资7000元起步，双胞胎会高点。”我婉转说明。双胞胎宝多7500元起步，这点宝妈是明白的。

“明天下午3点，店里雇主见面会，您有时间的话，欢迎参加。”

“周末有吗？我和老公一起去。”看来，宝爸的决定至关重要。

“没有。雇主见面会每月一次。”

第二天雇主见面会，宝妈没有到场。我想，奶宝宝的妈妈，时间安排由宝宝做主了。

但她微信问：“王阿姨来了吗？”

我回复：“没有。王阿姨上午面试了一个客户。我们资源共享，她们随时可能面试别的客户。”看来，宝妈是奔着王阿姨的，王阿姨也的确是面试了另一个客户，单胎宝、工资7500元。阿姨倾向高工资很正常，客户对于意向的阿姨失之交臂，的确有点儿惋惜。

雇主见面会上，我看好的甘肃阿姨微信推荐给了宝妈，甘肃阿姨技能形象都很好。家庭服务不完全看形象，但不少客户注重形象，以至于形象好技能好者工资一再飙升。宝妈能一眼意向这个甘肃阿姨，想必形象的成分在其中。

对于陌生人来说形象可能重要，对于交往者来说应该品德重要，对于倾权者来说肯定权位重要，对于慕富者来说富比贵重要。

家庭服务对这些重不重要无关，却对社会的这些有一定关系。

和宝妈约好的晚上七点多面试甘肃阿姨，因宝爸下班晚推迟到次日早晨8点，在他们小区门口，宝爸上班时面试。

宝爸的确是个合格的决定者，对于阿姨的考核点，细致到上几户孩子带了多长时间？为何下户？在什么地方？阿姨家里几口人？孩子多大？老公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等等。

应该说，甘肃阿姨面试很成功，但工资低于7500元不接单。以至于宝妈宝爸犹豫不决，阿姨面试了别的客户。

11月23日，推荐了山西张阿姨。张阿姨有5年带小婴经验，且带过双胞胎。没有把握，我一般是不约阿姨过来的，让阿姨在北京城穿梭，实有不忍。虽然地铁公交很方便，可来回却需要半天甚至一天时间，地铁来回需要十多元，不是前些年的2两元钱坐遍北京城，很多姐妹们不是万不得已，不舍得来回坐地铁。她们多是各地留守孩子的妈妈，一个人在京城依托家政公司做家庭服。

11月24日10点多，张阿姨从四惠来祥云店，我从阳光上东另一个客户家往店里赶，路上说明情况约宝妈面试。回复：午后小区门口。

张阿姨原本面试后返回四惠，没想等了这么长时间，也许她还有别的面试，她等得坐立不安。下午17点多宝妈回复：“不好意。家里阿姨今天休息，我忙了一天。稍晚点儿过去。”原来，家里阿姨有事即将辞职，宝妈急于找阿姨。我认为，她家阿姨很可能，因为工资低于市场，有事只是托词。以有事为借口，也是阿姨们以此下户的普遍借口。

晚上8点多，在艾迪城南门口旁面试了张阿姨，通过近一个小时的交流，感觉对张阿姨有意向。第二一早，宝妈了解收费事宜，但一整天再无消息。只好让张阿姨返回四惠。

这种犹豫不决的情况，多是另有人选。为了争取，当晚推了46岁的吉林张阿姨，第二天又推了河北50岁的孟阿姨和49岁的刘阿姨。

宝妈回复：“两个宝宝，比较消耗体力，最好30—45岁之间。”

两个宝宝、工资7000元、带睡、年龄30—45岁，这样的条件只有家政经纪知道有多困难！我本就是个从来不向困难低头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

四天匹配了符合条件的七个阿姨，工资在5500—7500之间，但我不再微信说话。工资是阿姨挣的，经纪人左右不了，且低于市场工资，很多阿姨不接单。

37岁、工资6500元、正在学习的河南李阿姨赢得了宝妈的回话：“李阿姨在你们店学习吗？，

“在阿姨大学。”我已经不再多言了。直到十天后李阿姨学习结束，李阿姨过来参加雇主见面会，我才邀宝妈参加。

奶着两个孩子的宝妈没有时间参加，约晚上艾迪城门口见，上次面试张阿姨的地方。但因两个宝宝全醒了不能脱身，也许只是托词，并没有见到等待了十多天的河南李阿姨。

十多天后，闲暇之时，我再次推了两个阿姨，试探是否找到了阿姨。

回复：“最近奶奶来了，先不找了。”

3月31日下午14点10分，宝妈微信：“有白班吗？我快上班了，需要找阿姨和爷爷奶奶一起带宝宝。”

“宝宝半岁多了吧？”我想，可能是疫情即将过去，宝妈该上班了。

4月1日，匹配了两个白班阿姨推给宝妈，她问了工资，说和老人商量后回复。

两天后宝妈微言：“两个老人不让找，他们说能照顾了两个宝宝。我们担心他们太累了，再做做他们的工作。”

“老人真好！”我一下释怀了这么久的拉锯式无果服务，深深感到这对小夫妻在北京打拼的不易和这个家庭的互相体贴、体谅。

隔天宝妈面试了其中一个白班阿姨，但他们并没有做通两个老人的工作，并因此再次搁浅。

5月5日上午10点，宝妈再次微信：“您好！我又来了。”

“奶奶回去了，需要找个住家的阿姨和爷爷一起带宝宝。”

正是疫情三个多月以来，北京复工的好时期。三天，我匹配了8个阿姨，陆续微信推给了宝妈。这种迅速与接单阿姨之多的现象，是疫情后特有的现象。

但视频面试后，感觉并没有他们意向的阿姨，也意识到他们在比较，还找了别的公司。

5月8日晚10点多，宝妈微信：“谢谢！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阿姨。”从她的微信中，可以感到她找到满意阿姨的喜悦心情。而我的心情，却在郁闷、无奈中跌落，几个月的不懈努力呀！

5月9日13点多，宝妈再次微信：“居然被阿姨放鸽子了！您再帮我找找吧？”

我感到了她的真诚和不容置疑。而这种峰回路转，我是第一次遇到。宝妈被阿姨放鸽子不足为奇，因为工资低于市场的情况下，很难保证诚信不被工资左右。

5月11日晚9点，历经七个月的拉锯式服务，终于签了合同。和时间的价值与付出相比，并不值得。如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我收获了经历。

宝妈付款的那一刻，我瞬间释怀了——他们的挑三拣四——从41个阿姨中选中了工资、年龄、技能都符合的河北王阿姨。若不是疫情，也许我们不会有此缘分。

米多用信用卡付款，是我经历的唯一一个信用卡付款的客户。公司两个付款二维码均不支持信用卡支付，只有一个二维码可以支付。

当时，我想到了“刚需”这个词，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刚需吧！

2020年7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