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的蝇灾已经过去,但黑色的记忆像烙在心底的痣挥之不去,使我到现在一见到苍蝇还浑身发抖。
我是那年2月份搬进新家的。
新家在装修的时候,我就听说这里的的苍蝇很多。友人的母亲告诉我,这里的苍蝇用杯子装,十分钟以内你就可以装一杯。我笑了,心想,怎么说都是县城,而且还是正在建设中的生态花园海滨城市,应该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2月份是冬末,气温还很低,别说苍蝇,人都快冻僵了,所以也没有见到多少苍蝇。刚搬进新家,一切都是新的,心情也是美好的,关于苍蝇的笑话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随着天气一天天暖了,燕子归来,春天来了。
起先是偶尔有一些苍蝇的影子在小区里飞舞,接着就泛滥成灾了。
到了夏天,泛滥成灾的苍蝇似乎更肆无忌惮,见人便咬。不仅如此,小区上空每天都弥漫着浓浓的难以名状的鸡粪的味道。
居民只要在纸片上涂上“诱蝇一扫光”,不到20分钟上面就会爬满一层苍蝇。小区的一楼的车库都是老人间,这是当地的特色,老人年龄大,爬楼不方便,就子女就合买了车库,装修成了老人们养老的乐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对于老人来说也方便舒适。
可是,春天、夏天到了,一楼的老人们日常的做饭吃饭都成了难题,苍蝇大军已严重影响了居民们的正常生活。
“这些烦人的苍蝇,扰乱了大家的生活,还给我们带来病菌,有几个人都拉肚子了!”看着满屋乱飞的苍蝇,一位包着头巾的大妈咬牙切齿地控诉。
随处可见的苍蝇对新鲜事物和小孩特别感兴趣。小朋友只要在小区出现,没过多久,身上就密密层层落满了苍蝇,拍了左边,堆了右边。
儿子每次出门,我的手上都要准备一件衣服,用来帮他拂苍蝇的,每当帮儿子拂苍蝇的时候,苍蝇们就会报复性在我身上一阵乱咬。我经常叮嘱儿子,出门在小区的时候,不要张开嘴,也不要说话,因为一不小心,苍蝇就飞进的嘴里,成了恶心的大餐。
做饭,成了最痛苦的事,因为稍不注意苍蝇就落进了锅里面,所以厨师必须练就火眼金睛。
如何吃饱饭,成了大家天天讨论的课题。手舞足蹈法,即一边吃,一边挥手顿足;挑三拣四法,即一边吃一边夹出掉落在碗里的苍蝇尸体;主次交替法,即一人吃饭另一人赶苍蝇……
农药成了物业能想出的缓解方法。小区每隔三天就喷洒一次农药,草坪上、小区路上、外墙上、树叶上。
随着苍蝇的增多,物业就会加重农药的分量。一楼的老人们依葫芦画瓢,用农药在家中喷洒成了每天必干的事情。有时,一天喷洒四五次,整个小区充满了刺鼻的农药味道,但苍蝇依然在家中四处横行。
我问他们,这样喷农药,很容易自己也中毒,老人无奈地说:“如果不喷的话,迟早也会被苍蝇叮死毒死的。我们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样还不如喷点农药好过些。”听到这话,我心里特别地难受。
小区随处可见用药毒死的死苍蝇堆积出来的“土堆”,在很多人的家中的窗台、墙壁等凡是苍蝇攀爬过的地方,都是一层密密麻麻的黑色苍蝇屎。平时也不敢穿浅色服饰,洗干净的衣服也没法在阳台里晾晒,每次洗衣服都要在水里加点消毒液。
无法形容斗蝇的战争厮杀了多久。居民求助过媒体,求助过环保部门,求助过政府……不知媒体曝光了多少次,环保部门努力了多少年,当小区不远处的几个养猪场被勒令停业,这场灾难才缓解下来。
蝇灾最终以人类的胜利告终,是在小区后门五十米的钉子户养鸡场彻底搬离后。
居民们终于露出欢畅的笑容。
终于可以大声说话、大口吃饭了,可以把锅铲抄得当当响,可以开窗自由呼吸,可以热情邀请朋友到新房子作客,可以谈起那些年经历过的蝇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