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见字如晤,近来可好?
每当烦闷的时候,我总想起那时我们通宵赶稿的无数个夜晚,我们在周六的清晨互相告别。那时,我是极不愿承认时光一去不复返的,可现在我也只能默然地接受。
母亲走后,我留下与父亲生活,我违背了曾经对自己的诺言,试图过上一种政治正确的生活,无非生活模式换换而已,能怎样?
春天到了,我买了一支钢笔,一个本子,开始认真地写上几段。当然,不经常写,没那么多可写的事。有时候兴致来了写一段微信,也把写长篇的欲望溶解掉了。但短句我也写不好,像“二哥整日忙于农事,从不看天上飞来的燕子”这样的句子我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今天我换了一身行头,从头到脚,朋友都说我还年轻,所以想着应该也要有年轻人的范才是,我努力地拥抱着消费,虔诚地希望它能给我面对生活的勇气。好像诉求对象不太对,看到账单的时候,我的勇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月的工资消失的无影无踪。
哦,忘了说,我现在仍在是文案,行业换了许多,职业从未变过。这点我还是挺为自己骄傲的,因为直到今天,我依然是一个可以为了文字而感动的人。
我常常想着你会再一次离开哀牢山,说不清为什么,每次接活的时候,我就琢磨,如果是你,会怎么表现?我想不到,但似乎你早已厌倦山外的生活。你的蓝精灵梦实现了吗?
我恋爱了,这点必须要强调一下,你以前常说,“祉辛呀,找个女人吧。”不知是不是有口无心,但应该和你报备一下,你可是我的责编。总得来说,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小规模巷战,敌我损失惨重,所以最后以和谈分手结束。我是一个多巴胺分泌异常旺盛的人,可生活需要多芬胺才行,对方以“多芬胺”为谈判筹码,我只能无条件投降。
我开始计划写自己的第一部小说,并分享给我的总监,她说要学会商业转换,我想了想,也想不明白,还是先写吧。可几个月过去,还是草草的数百字,很头疼,但也只能头疼。其实我的意图很简单,两个月内,我失去对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我只想知道我和她们之间曾经建立过怎样一种关系。好像隔得不够远,我总是朦朦胧胧地察觉很多,却抓不住。你说我是不是该站得更远一点?比如站在哀牢山上。
随着父亲身体好转的还有我们的关系,从前,我常把他当做斗争的对象,关系恶劣到几乎可以照搬上戏剧舞台,现在想想,他其实不过是一个不合格的普通父亲,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合格的普通儿子而已,就这样和解也不是不行。
还想写点什么,想不出,最近记忆力退化得令人愕然。总之,希望春天结束之前我们能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