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是反映明代社会的百科全书,这里面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众多的经济帐。
《红楼梦》中贾宝玉的首席大丫嬛袭人一个月的例银——即工资,有一两银子。其它太太们赏的吃食、簪环和衣服首饰不算在内,这个工资水平在曹雪芹身处的中晚期已经相当富足了。
清代中晚期一两银子约为180元-250元左右,清末《李慈铭日记》中指出,京城的物价极高,两间房的租金一年约为二两,白米每石(即每担)2.5两,品级较低的京官,一年下来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才能维持。
与李慈铭同年的刑部主事锡彬,一家四口每天的生活费仅为一百文钱,这还是只吃点“馒头、葱、酱和小菜”,明清的一两银子约值一千文到一千五百文钱,这样算下来一百两的年消费非得精打细算不可。
上等水田每倾彼时只需二两到三两即可购得,但值得注意的是,大部分底层百姓,几乎没有见过一两或三五两重的银锭!他们平时消费,都是用的铜钱。
袭人的工资如果加上太太们的赏赐,那是很可观的一笔钱,远远比小京官丰厚得多。
《金瓶梅》里,西门庆请了乐工李铭来家里教春梅、迎春、元宵等几个大丫嬛学习弹唱等技艺,豪爽地开出了五两一月的高工资,平时还包食宿,偶尔还会赏赐吃食或者碎银,算是妥妥的金领了。
李瓶儿生孩子。西门庆买了一个奶娘,名叫如意儿,花了六两银子。奶娘只管照管孩子,一月的例银是五钱银子,其余的衣服、食宿都是按西门府的公库开销。
但是李瓶儿的出手很大方,时常赏赐家人仆妇一些散碎的银两或者鞋面、绸缎、首饰之类。
西门庆开的生药铺、当铺、绒线铺,请的伙计有很多,如贲四、家人来保、女婿陈敬济、傅伙计和伙计韩道国等人,他们的例银并没有在书中提及,但从奶子如意儿一月五钱的例银来看,这些在外奔波的男人应该介于二两银子以内。
《醒世姻缘传》中提到,工匠如石匠、泥匠或者长工、短工,有日钱四十钱到七十钱不等;马夫一年四十两,宛平县的捕快一年也不过二十两,在琉璃窑官窑的窑工(长工)一年也不过十二两;衙门的书办、脚夫,一年十八两,这样看来体制内的确香!
随着明代手工业和商业的兴起,已经有了现代资本主义的雏形与萌芽,商业的兴旺使得行业的工资水平水涨船高。万历年间的《工部厂库须知》中明确表示宫廷内当差的裱褙匠一年有十八两的收入。
但极少有人能在皇宫当差,同样是体制内,苏州织造局的官匠,每月仅有“白米四斗”,而民间的私人纺匠更惨,工资“每月仅数百钱”,一年的补贴不过一钱白银!
不同的单位、不同的工种,收入极其悬殊。
这样来估算,西门庆给自己伙计开的工资,很有可能在一两到二两之间,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收入,伙计们最大的收入,当然是靠揩西门府的油水来维持生活。
比如心腹小厮玳安,他收入的最大来源就是靠主子们的赏钱,李瓶儿、孟玉楼、潘金莲使他买瓜子、糖果或者酒食,都知道他会从中揩一些油水。
来保把西门庆的布匹卖完,吴月娘体谅他在江湖中奔波辛苦,还会给他一些赏钱,这些赏钱很丰厚,通常是“与他二三十两银子在房里盘缠。”另外“又与他一匹缎子给他妻惠祥做衣服。”
韩道国的老婆和兄弟因通奸被官府收押,韩道国通过应伯爵的关系送给西门庆的小厮书童儿二十来两银子,书童儿花了三四两银子,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有金华酒、果酥馅饼、肘子、鲜鱼、腊鸭、鸡等”来讨李瓶儿欢心,通过李瓶儿的说情,王六儿和韩二才得以从监牢中脱身。
从很多情节来看,西门府的工资固然可观,但远远不能和背地里这些油水相比。和普通行业如手工业的纺匠、力夫或者普通体制内的公务员(书办)相较,已经好得太多。
《金瓶梅》里的工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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