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
430：晋纪（五）
相国司马伦想要收取众人期望，选拔使用海内有名望大德的士人，封原平阳太守李重、荥阳太守荀组为左、右长史，封东平王司马堪、沛国人刘谟为左、右司马，封尚书郎、阳平人束皙为记室，封淮南王文学荀嵩、殿中郎陆机为参军。荀组是荀勖的儿子，荀嵩是荀彧的玄孙。李重知道司马伦有异志，推辞身体有病拒绝前往，司马伦不停逼迫，李重忧愤成疾，强拖着病体拜受官职，几天后去世。
丁酉日，司马衷封梁王司马肜为太宰，封左光禄大夫何劭为司徒，封右光禄大夫刘寔为司空。
太子司马遹在被废后，朝廷想要立淮南王司马允为太子的弟弟，商议者意见不一致。这时，赵王司马伦废掉贾皇后，封司马允为骠骑将军，开府办公的礼仪等同于三司，兼领中护军。
己亥日，相国司马伦假传诏书，派遣尚书刘弘送去掺有金屑的酒，到金墉城赐死贾皇后。
五月己巳日，司马衷下诏封临淮王司马臧为皇太孙，让王妃返回做他的母亲。太子的官属立即转为太孙的官属，相国司马伦代理太孙太傅。己卯日，追谥原太子为愍怀；六月壬寅日，安葬于显平陵。清河康王司马遐去世。
中护军、淮南王司马允性格沉着坚毅，平时护卫皇宫的将士都畏惧敬服他。司马允知道相国司马伦和孙秀有异志，暗中蓄养敢死之士，谋划征讨，司马伦和孙秀非常忌惮他。
秋八月，司马衷转封司马允为太尉，对外显示特殊优待，实际是夺取其兵权。司马允称病拒绝拜受。孙秀派遣御史刘机逼迫司马允，收捕司马允的官属，奏报弹劾他违抗诏命，说他犯了大逆不敬罪。
司马允看了诏书，却是孙秀的手书，冲冲大怒，想要收捕御史斩杀，御史逃走幸免，司马允斩杀御的两名令史。司马允厉声对身边左右说：“赵王这是想要败坏我家！”于是率领封国军兵和帐下七百人直接冲出，大叫道：“赵王谋反，我要起兵征讨，跟随我的袒露左臂！”
于是归附的人非常多。司马允想要赶赴皇宫，尚书左丞王舆关闭掖门，司马允无法进入，于是包围相府。司马允所率领的军兵都是精锐，司马伦和他们作战多次战败，战死一千多人。太子左率陈徽率领东宫军兵，在宫中鼓噪响应司马允。司马允集结列阵在承华门前，弓弩齐发射向司马伦，飞箭如雨。主薄司马眭秘用身体遮挡住司马伦，箭支射中其背而死。司马伦的官属都躲藏在树后面，每棵树上马上被射中几百箭。
从辰时一直打到未时，中书令陈淮是陈徽的哥哥，想要响应司马允。他对司马衷说：“应当派遣白虎幡以解决双方争斗。”司马衷派司马督护伏胤，率领四百名持幡骑兵从宫中冲出。侍中汝阴王司马虔正在门下省，他暗中对伏胤发誓说：“如果富贵了，我会和先生共享。”
伏胤怀揣空板出宫，诈称皇帝有诏书帮助司马允。司马允没有怀疑，让军兵把其放入，下车接受诏命。伏胤借机杀掉司马允，同时杀掉司马允的儿子、秦王司马郁和汉王司马迪。受到司马允牵连被夷灭的有几千人。朝廷又宣布赦免洛阳城的罪犯。
当初，孙秀曾经担任小吏，侍奉黄门郎潘岳，潘岳多次鞭打他。卫尉石崇的外甥欧阳建平时和相国司马伦有矛盾，石崇有名爱妾叫做绿珠，孙秀便派人索要，石崇不给。在淮南王司马允战败后，孙秀借机说石崇、潘岳、欧阳建跟随司马允作乱，命人收捕。
石崇叹息说：“这个家奴只是想图谋我的钱财罢了！”收捕者说：“你既然知道钱财为祸，为什么不早早散掉呢？”石崇不能回答。
当初，潘岳的母亲经常责备潘岳说：“你应当知道知足，为什么却沉溺于利益得失而没有休止呢！”在潘岳被捕时，他向母亲谢罪说：“我辜负了阿母。”于是和石崇、欧阳建都被灭族，石崇的家财也被没收。
相国司马伦又派人收捕了司马允的同母弟弟、吴王司马晏，想要杀掉。光禄大夫傅祗在朝堂上力争，众人都劝阻司马伦，司马伦于是贬司马晏为宾徒县王。
齐王司马冏因功升任为游击将军，司马冏心中很不满意，露出怨恨的神色。孙秀察觉这事，忌惮他在朝中，于是封司马冏为平东将军，出京镇守许昌。
司马衷封光禄大夫陈准为太尉，录尚书事，不久陈准去世。
孙秀提议加封相国司马伦九锡，百官中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吏部尚书刘颂说：“当年汉朝加封魏王九锡，魏国加封晋王九锡，这都是临时措施，不是通行做法。周勃、霍光功劳很大，也没有听说有九锡的任命。”张林对刘颂积累了很多愤怒，认为刘颂是张华的同党，想要杀掉。
孙秀说：“杀掉张华、裴頠已经大损声望，不能再杀刘颂了。”张林这才没有动手。司马伦等人封刘颂为光禄大夫。于是下诏加赐司马伦九锡，又升任司马伦的儿子司马荂（音fū，夫）为抚军将军，封司马虔为中军将军，封司马翊为侍中。又升任孙秀为侍中、辅国将军，相国司马、右卫率等职仍由他兼任。张林等人都高居显要官职。把相府军兵增加为两万人，和皇宫禁卫军的人数相同，再加上司马伦隐藏未让朝廷知道的军兵，总数超过三万人。
九月，司马伦改司徒为丞相，封梁王司马肜担任，司马肜坚决推辞不肯接受。
司马伦和各个儿子都顽劣没有见识，刘秀狡猾贪婪淫荡，和他一起共事的，都是些奸邪谗佞之士，他们只是追逐荣华利益，没有深谋远略，志趣非常怪异，互相之间憎恨妒嫉。孙秀的儿子孙会担任射声校尉，身材矮小，相貌丑陋，就像那些奴仆下人，孙秀让孙会娶了司马衷的女儿河东公主也妻。
冬十一月甲子日，司马衷册立羊氏为皇后，宣布大赦天下。羊皇后是尚书郎、泰山人羊玄之的女儿，她的外祖父是平南将军、乐安人孙旂，和孙秀交好，所以孙秀才册立她。司马衷封羊玄之为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加封兴晋侯。
司马衷下诏征召益州刺史赵廞（音xīn，表）封为大长秋，封成都内史、中山人耿滕为益州刺史。赵廞是贾皇后的姻亲，听说受到征召，心中非常恐惧，并且这时晋王室衰落混乱，他暗中有占据蜀国独立的想法，于是倾其仓廪粮食，赈济流民，以收买人心。因为李特兄弟有才干勇武，他们的党羽都是巴西人，和赵廞是同郡人，所以厚待他们，作为自己的爪牙。李特等人依仗赵廞的势力，专门聚集部众为强盗，蜀地人把其当作祸患。
耿滕多次上密表奏报说：“流民刚强彪悍，蜀地人软弱，主不能制客，肯定会大乱，应当让这些人返回本土居住。如果让他们留在险地，恐怕秦、雍的祸患会转移到梁州和益州了。”赵廞听说后非常厌恶。
益州接到诏书，派文武官员一千多人迎接耿滕。这时，成都郡的治所在少城，益州的治所在太城，赵廞仍然留在太城没有离开。耿滕打算进入太城，功曹陈恂劝谏说：“现在益州与成都间的怨恨一天深过一天，明府进城一定会有大灾祸，不如留在少城观察太城变化，向各县发布檄令让各村保联合做好抵御秦氐人的准备，西夷校尉陈总就要到达成都，暂且先等他来。如果不这样的话，也要退到犍为防守，或者西渡到江源，以防不测。”耿滕不听。
这天，耿滕率领部众进入州城，赵廞率军迎击，双方在西门交战，耿滕战败身亡，他手下的官属全都逃跑，只有陈恂反绑双手面见赵廞，索要耿滕的遗体。赵廞认为他很讲义气，就答应了他。
赵廞又派兵迎击西夷校尉陈总。陈总到达江阳，听说赵廞有异志，主簿、蜀郡人赵模说：“现在州郡不和，肯定会生出大变，应当火速行军赶赴。明府手握重兵，助顺讨逆，谁敢动我们呢！”
陈总改为沿着道路停留，等到达南安鱼涪津时，遭遇到赵廞的军兵。赵模报告陈总说：“要散尽钱财招募勇士防御作战，如果能够击败州中的军兵，益州唾手可得。如果无法攻克，可以顺流而退，肯定没有大害。”陈总说：“赵廞痛恨耿滕，所以才杀他，他和我又没有仇怨，为什么这样呢？”赵模说：“现在益州挑起事端，一定会杀掉明府来树立军威。明府即使不与他发生战斗，也没有好处。”直说到声泪俱下，但陈总没有听从。
果然，双方刚一交手，陈总的部众全都溃败。陈总逃跑躲到草中，赵模穿上陈总的衣服与赵廞的州兵格斗。赵廞的军兵杀掉赵模，发现他不是陈总，于是四处搜寻，搜到陈总把其杀掉。
赵廞自称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设置官属，改换所属的郡守县令。晋国朝廷任命的官员，没有敢不听从的。李庠带领妹夫李含和天水人任回、上官晶、扶风人李攀、始平人费他，氐人符成、隗伯等人以及所属四千骑士归服赵廞。赵廞封李庠为威寇将军，加封阳泉亭侯，把他当作亲信心腹，让他招募汇集六郡的强壮勇武者一万多人，以截断向北通行的道路。
黄其军
作于2025年11月8日（古历乙巳年九月十九）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