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这本书的感觉和读北野武的《菊次郎与佐记》完全不一样。在《菊次郎与佐记》这本书中,通过作者诙谐搞笑而又温暖的文字叙述,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父母的影子,顿生惺惺相惜之感。而井上靖所著的这本书,他用了极其细腻的文字讲述了人到暮年的母亲的生活,读完此书,脑海中回旋着很久之前读过的一句话“老年,是未入老境者决不能体会的一个境遇”。
我想当然的认为我长大了,母亲也就自然的衰老了,而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甚至开始幻想自己若干年以后的老年生活。当我老了,我要在炉火旁读书,累了便在摇椅上打盹;当我老了,我要和由小陈变成的老陈一起愉快的玩耍:散步,出游,拜访朋友……;当我老了,我要给我的小孙子(小孙女)读他(她)爸爸年轻时喜欢的绘本;当我老了,我要和我的老闺蜜们喝酒聊天吹牛皮……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种我老了的模样,却唯独没有想到,等到衰老的那一天,我也许会遗忘,遗忘掉一切的人、一切的事,像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生从未开始一样。正如文中描述遗忘的母亲的那般“母亲八十多年漫长生涯的那条记忆之线,从一端开始仿佛用橡皮擦涂抹一样,逐一消失……”读到此段,心里触动非常大,想要迫切的给步入老年的母亲打个电话对她说:妈妈,请你在以后衰老的岁月里,一定一定要记得我,不要把关于我的记忆涂抹掉。
作者在开篇先讲述了父亲的离世,可能由于小时候没有在父母亲身边长大,又加上父亲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孩子提供帮助,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很亲密,甚至是冷漠。即使这样,父亲的死亡也给作者带来了关于死亡的思考。正如文中所述“也是在父亲离开后,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活着的父亲还充当一个角色――庇护我远离死亡。因为父亲活着,以致我从未思考过自己的死亡”。父亲的离去,也让作者有机会离母亲更近一些,这时他发现母亲头脑受老化侵蚀的严重程度超乎想象,遗忘了大部分的岁月,那保留在脑海里的记忆又是什么呢。
母亲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包括作者的父亲。作者猜想母亲丢失了刻录父亲记忆的唱片或者本来就没有配备过这样的唱片,这个无从得知,遗忘的母亲成为了神秘的本身。母亲残存的记忆力有着俩个名字“俊马、武则”,她重复念叨着“俊马、武则”,作者和他的兄妹以及妻儿一推测母亲在人生的什么时候遇见了他们,和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也仅仅是推测,无法从衰老的健忘的母亲那里考证。作者对母亲的这种描述,完全与我们对生命历程的预期不相吻合,所以给我们带来的震撼也是巨大的,惊呼“生命也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到尽头”。那么,以后的我们生命的历程又将如何走向,如果和作者的母亲一般模样,那么我们的大脑所保留的记忆碎片又会是什么呢,一切都是未知数。
文章最后,作者写到“母亲在漫长而激烈的战斗中一个人孤独地奋战着,奋战终了,如今成了一小撮骨头的碎片”,母亲最终还是孤独的离开了人世,她遗忘了他的丈夫,他的孩子,她记得的还会是什么,也许是遥远的年轻时代的那片纯洁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