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突然想起你,你过得好吗?
会怀念那些你给过的早已没了温度的拥抱,会记起你身上在我看来最最独特的味道,会思念你从身边走过时扬起的一阵风,会贪恋地呼吸这城市你曾驻足的空气。
把手插进上衣口袋里,试图将初秋的寒意牢牢地关在外面,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的站牌旁等公交,3路,这趟乘坐次数最多的公交,承载了太多曾经的欢声笑语。第十五辆绿色的出租车驶过后,3路缓缓停在我面前。我望着地上飞旋的梧桐叶,想起你曾捡起其中一张夹在书包里的日记本里,岁月如此薄情冷酷,它怕是早已失去了光泽和养分,只留下细细的纹路依然清晰可见。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步履匆忙的行人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刚被一场秋雨冲洗,显得异常清净。
在哪一站下车好呢?
下一站是我们从前最爱去的火锅店,你看,它还是老样子没变,家居式的装修以及笑容憨厚的胖老板让人觉得很亲切。现在车就停在它外面,有两个牵着手的女学生走了进去,坐在我们的老位置。噢,我这才想起来,这家火锅店得至少两个人才能允许用餐,胖老板解释说是因为他见不得客人形单影只的模样。
再下一站,嗯,再下一站是我们初识的地方。是在一家不大的精品店里,我们看中了同一盏台灯。那是一盏很特别的台灯,造型是旧时古老的马灯,有太阳光就可以充电。我本想买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好朋友,但在听了你的理由后毫不犹豫地拱手相让。你红着眼说你奶奶重病在身,时日不长,很想念爷爷年轻时送她的那盏作为定情信物的马灯,你几乎找遍了全城。你还固执地让我留下联系方式说等你奶奶病好了亲自答谢我,我看着你眼里熠熠生辉的真诚,那一刻我只想着:这是个好人。
就快到我们第一次拥抱的地方了,也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那是距离第一次见面一个月后了,我坐在阳台的吊椅上看一本难懂的外国名著,耳机里的轻音乐突然被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取代,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你平静的自我介绍,然后约我到一家叫“简吧”的休闲吧见面。坐在我对面的你一直低着头轻吮着透明杯中的柠檬水,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奶奶去世了”,然后便无可抑制地哭起来。我连忙走过去拍你的后背安慰你,你突然抱住我,把头深深地埋进我的怀抱里抽泣。那时候,我真的很难过,因为半年前我奶奶也才去世,我懂你的悲痛。于是两个人不顾旁人打探的目光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有了那次的“共哭之交”后我们迅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第二学期你干脆转来和我同班,甚至主动向老师申请与我同桌。身边开始有了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你却依然我行我素的把手搭在我肩上在校园里进进出出,你说“让那些爱说闲话的人这辈子买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包”,我反驳道“不要那么狠啦,让他们每次上厕所都忘带纸好了”,然后两个人抱着肚子在夜晚昏黄的路灯下哈哈大笑。
时间过得真快,我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形同陌路的。是那次你考试成绩突然从班级后十升到前十后我鄙视地看着你说“作弊很光荣啊”,还是我在去你家一起复习功课时不小心摔坏了你奶奶留下的那盏“马灯”?我不记得了,很奇怪,我会忘了很多事,却清晰地记得那些细枝末节。这是让人很苦恼的,但我想,既然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此脆皮如此不堪一击,那就随他去吧。我们都是固执到底的人,才会到如今不愿在打开聊天对话框输入好想说的话后又删掉退出的地步。
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吗?我想是的吧,我们的人生轨迹渐行渐远,几乎不可能再相交了。但我会努力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会尽量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它们翻出来回忆,我会把它们装订好,慎重地放进我的“时光宝盒”里。永世珍藏。
就像那首歌唱的,
“如果这天地,最终会消失,不想一路走来的珍贵回忆,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