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烁迅速跨上窗台一跃而下。这是二层,每层楼的层高是三米。四米左右是一个人身体的承受极限,从二层楼跃下,对庄烁来说还不会对肢体带来什么损伤。
庄烁落地后向那个男子狂奔而去。那人见背后有人追来,跑得更快了。那人逃,庄烁追。那人翻过墙,庄烁也翻过墙。那人跑过马路,庄烁也要过马路时,却有一辆摩托车从他面前急驰而过,他急停,车与他擦身而过,一缕发丝划过他的面颊,原来是个女骑手,车过去后,他再追,又差点没撞上一部轿车,那车的司机一个急刹车,而后开车门出来对着庄烁一通指责。这条路上的交通一时间有些混乱。庄烁顾不得这些,过了马路,直追那人。
两人在一个开放式小区里的楼房之间穿行游走。那人跑出小区在前面的一个路口拐弯,出了庄烁的视线,庄烁急追而去,到了路口刚一转弯,便听到一阵凄厉的急刹车声,而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被一部大卡车撞飞,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路口的交通霎时间为之堵塞。卡车司机开门下车。周围的市民围上前来。庄烁跑上前,举起证件,大声说:“我是警察,让一下,让一下!”市民们随即让出一条路来。庄烁进入事故现场,那司机苦着脸对庄烁说:“这事儿不怪我啊,我前方是绿灯,他突然冲上人行横道,按他那速度本来也是能过去的,哪知道他突然间就站住不动了,我来不及刹车就撞上了。”庄烁没说话,对他摆了摆手,而后走到尸体前,蹲下身查看。追了这么半天,庄烁还是第一次正面看到这人。他一脸横肉,被撞死后更显凶恶,胸和手臂肌肉贲起,是个壮实的汉子,整体给人的感觉——绝非善类。
庄烁搜他的身,只在他裤子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张身份证、一串钥匙和一些零钱,在他身上并没有找到小说。
庄烁站起身来,皱起了眉头:“他去舒紫的寝室不是为了偷书,或者没有偷到书?也许偷到了书,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藏到了某处,又或者他进寝室与舒紫无关,而是与其他三个女生中的一个有关?还有可能他就是单纯的去偷东西被我撞见了。不管是那种情况,现在人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但那部小说确实是不见了。那究竟是一部什么题材的小说?为什么会不见了呢?另外,这个人身上除了没有我想要找到的书以外,还缺了一样不应该缺少的物品——手机!现代人的身上是不可能少了手机的。他的手机哪里去了?这个失踪事件愈发扑朔迷离了!”
庄烁掏出手机,打出了今天的第三通电话,打给了朱诺。电话接通后,庄烁说:“我追一个嫌犯,他被车撞死了,车祸地点在迎宾路和建国街交叉口,目前看不出有凶杀的痕迹。这个嫌犯很重要,麻烦你替我向队长报告一下,请他派人来勘察现场。另外,我拿到了这个嫌犯的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马彪,出生于1990年,我无法辨别这张身份证的真伪,麻烦你先查一下试试。”随即他报出了马彪的身份证号码。
朱诺说:“好的。庄烁,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查了舒紫的通话记录,有一个电话很可疑,不是本市的,号码所在地是兰渚市,和舒紫半年以上都没有联系,但在9月18日早7:02打进过一次,通话用时大约30分钟,机主名叫李云芳。”
庄烁摇了摇头说:“这个名字很陌生,我不认识她。”
朱诺接着说:“后来舒紫又在同日的7:39打出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是本市的,机主名叫舒章,当时显示打通了但无人接听。舒章的这个手机号码我也查了,目前也是关机找不到具体位置。”
庄烁说:“把这两个电话号码告诉我。”
挂断电话后,刚好交警赶到了现场,庄烁出示证件,说明了情况,而后他飞快地思索:“兰渚市是舒紫的老家,李云芳这个人我虽不认识,但舒紫与她通了30分钟的电话后便打给了另一个姓舒的人,那这个李云芳便极有可能是舒紫的远房亲戚。”舒章?庄烁虽然不确定舒紫有没有跟他提过这个人,但这个人和舒紫同姓的人十有八九是舒紫的堂兄弟。
庄烁凭着记忆打出了今天的第四通电话,打给了那个叫李云芳的女人,电话接起后,听那人的声音是个中年妇女。她问:“你是哪位啊?”
庄烁说:“您好,我是舒紫的男朋友庄烁,您是?”
李云芳亲切且急迫地说:“哦,庄烁啊,我是舒紫的大姆妈(伯母)啊,舒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找到他没有?”
舒章?庄烁忽然想起来了。舒紫跟他提过且只提过一次,舒章是她的远房堂兄。庄烁并没有见过舒章,只是知道这对堂兄妹虽然同住在一个城市里,却几乎不来往,至于为什么,他没有深问。看来,这个李云芳是舒章的母亲,舒紫的伯母,也就是舒紫的大姆妈。
庄烁说:“大姆妈啊,舒章失踪了吗?我这两天接了个大案子,一直没抽出时间来。”
李云芳有些失望地说:“这样啊。是啊,小章他失踪了。”
庄烁问:“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好吗?”
李云芳说:“前几天,就是15号那天我和小章还有联系,16号我打他手机他就没接,我估计他可能是忙吧,我也没在意。17号,我帮老同学操办他儿子的婚礼,没腾出空儿来联系小章,小章也没给我打电话。到了18号早上,我又打他的手机,打了好几次,都不通。当时我就慌了,就给舒紫打电话,你不是警官嘛,我就托她找你帮我看看小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手机总是打不通呢?”
庄烁安慰她说:“大姆妈您先别着急,我马上就查这件事。”
李云芳连连道谢。
堂兄妹先后失踪,这事儿透着诡异。庄烁挂断电话后,马上又打出了一个电话。这是今天他打出的第五通电话,电话打给……朱诺。
“朱诺啊,麻烦你先把舒章的个人资料传到我的手机上,这个着急用,另外,警方最近有没有接到关于舒章失踪的报案,你帮忙查一下。”
挂了电话后,庄烁望着马彪的尸体忽然眼睛一亮。他打出了今天的第六通电话。“喂,你好,是越大图书馆吗?”
“您好,我是越大图书馆的管理员。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庄烁说:“我是公安局的侦察员,有个案子需要你提供一些线索。”随后,庄烁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警号。
管理员说:“哦,您好。您想问什么?”
庄烁问:“贵校法学院的在校生舒紫最近有没有在图书馆里借书?”
管理员说:“哦,请稍等,我查一下。”
“好的。”庄烁在焦急地等待,他心想,这本还不知道名字的书最好是舒紫在图书馆里借的,如果是她在书店里买的就糟了,以她的性格,购书小票被扔掉的几率极大。
过了一段时间,管理员接起了电话,他的回答是……没有。庄烁很失望,不过,那个管理员说:“我倒是记起舒紫前几天确实来图书馆找过我。”
庄烁奇怪地问:“越大那么多学生,你怎么会记得她呢?”
那个管理员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越大的校花嘛,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
庄烁问:“那是哪一天?”
管理员想了想说:“18号,那天刚巧是我老婆的生日,我记得的。”
庄烁心想,正是那天,江雨楠说那天舒紫在很认真地看一部小说,而第二天她就失踪了。庄烁感觉自己离那部神秘的小说越来越近了。庄烁急切地问:“舒紫那天找你有什么事?”
管理员说:“她要找一本书,是一部推理小说,她说她在书架上没找到。”
“哪位作家的哪部作品?”庄烁的心跳加快了。
“我不记得了。”管理员说。
真让人泄气!不过,庄烁马上问他:“你说她当时要找一本小说,在书架上没找到,然后去问你……你是不是使用图书馆电脑上的搜索功能了?”
管理员说:“哦,是的。当时我搜索了,图书馆里没有这本小说。”
“查一下那天的搜索记录!”庄烁的心跳又加快了。
“哦,好的。”过了一会儿,管理员说:“找到了!岛田庄司的《螺丝人》!”
“太好了!谢谢你!”挂断电话后。庄烁舒了口气,心想:“我终于知道舒紫在失踪前看的是哪部小说了。《螺丝人》,就是江雨楠口中的‘什么什么人’。这部小说我看过,很喜欢并将大致的情节告诉过舒紫,但她没有兴趣。”
庄烁闭上了眼睛。这部小说的情节在他的脑中快速闪现。
岛田庄司是新本格派推理小说的导师。这部《螺丝人》不再采用“将真相隐匿在不可思议的事件内层”的传统手法,而是更大胆地直接将幻想与现实之间的界线全然打破。
书中,艾刚·马卡特患有记忆障碍,不但无法记得短时间内发生的任何事,甚至对自己失忆前的经历也一无所知。
他在失忆后写了一部名叫《重返橘子共和国》的童话故事,故事里充满了许多看似不可思议的内容:高耸入云的橘子树、会飞翔的精灵、下半身是轮子的熊,而且,那里的居民都拥有螺丝式的脖子关节……在那里,名为艾吉的主角遇见了美丽的独臂精灵芮娜丝,没想到,最后芮娜丝头部的螺丝却松脱,离开了身体!而真实的艾刚身上,竟留有疑似翅膀的骨骼痕迹。
这本虚构的《重返橘子共和国》里涵盖了多少真实?侦探御手洗洁通过对这部童话的逻辑推理,分剖解析,几乎足不出户,运用搜寻引擎、资料库等网际网络设备便查出了艾刚·马卡特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以及那桩隐匿近三十年、离奇而怪诞的凶杀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