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结婚生子,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我从一出生,就是一名弃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有一天一个老太太捡破烂发现了放在臭水沟旁边的我,把我抱回了家,从此,她便是我的奶奶。

奶奶希望我这一生都平安快乐,就给我起名叫乐乐,但是从上小学起,我就是大家欺负嘲笑的对象,我从小皮肤就黝黑,同学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黑丫”,总是有人找我恶作剧,“黑丫,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黑丫,你奶奶说让你放学到学校后面的坟地等她”,被捉弄的次数多了,我就会抓起地上的石子,狠狠地朝他们扔去,看到他们被石子打的发出痛苦的叫声,我的心里舒服极了。

大家见识到我的野蛮和厉害,渐渐的都不敢再靠近我了,但是他们那些侮辱的话,还是不时的从各个角落里传进我的耳朵里,“就是那个女孩,她就是黑丫,是个疯子,我们离她远一点”,我不止一次的听到其他人在我身后指指点点,大人们看见我,也都是告诫自己家的孩子说:“离那个黑丫远一点,不要跟她一起玩!”

在贫穷的农村,我就是那个一直被恶意围绕着的对象,上课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因为没有人愿意跟我坐在一起,我就自己一个人占了张大桌子,老师从来都不会提问我,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些有爸爸妈妈,穿的干干净净的小孩,而我,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我的衣服,都是奶奶从外面捡回来的,她总是每天出去在村里转悠,捡些塑料瓶,硬纸板,别人不要的破东西,能用的就放在家里用,其他的就拿到村另一头卖掉,卖完得到的一些钱,奶奶总是把它紧紧的捂在外套里边缝的一个口袋里,生怕会丢,然后从里面抽出两毛钱,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给我换几颗糖吃。

至今我都记得那糖的样子,红色的包装纸,揭开里面是一小块圆圆的红色硬糖,放进嘴里,我能含半个小时,那甜津津的味道,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心里,感觉舒服极了,吃完了糖纸舍不得扔,我就把糖纸都收集起来,压在课本里,在没有糖吃的时候,我就翻出糖纸看看。

奶奶有一个亲生的儿子,三十多岁才娶了一个云南女人,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我管他的儿子叫大伯,他是一个特别好吃懒做的人,那时村里的年轻人都知道出去打工挣钱,只有他每天跑出去跟村民打牌,家里经常穷的揭不开锅,这样的人,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活,更别说会孝敬奶奶了,而且他经常说,我就是个拖油瓶,平白无故的多一张嘴吃饭,他们一家人,通常看到我就跟没看到一样。

在我的心里,奶奶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早就死了,不管跟她在一起日子有多艰难,我都觉得幸福,哪怕我们很少吃肉,哪怕我们没有新衣服穿,只要有奶奶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可惜,奶奶只陪我到十二岁,一天下午下课,跟我住邻居的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跟我说:“你奶奶快死了,你快回去看看吧。”我感觉自己被一个大锤打了一下,眼冒金星,可还是拼命的冲出校门,奔回了家,大伯在奶奶的床前,抹着眼泪,我跑到奶奶的床前,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看到我,眼睛又奋力睁开一点,我拉着她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奶奶看着我,说:“乐乐,奶奶不能再陪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生活。”我哭的肝肠寸断,说:“奶奶,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奶奶又拉住大伯的手,说:“大军,我走了以后,乐乐就拜托给你了,求你不要扔了她。”大伯流着泪,点了两下头,奶奶看了看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奶奶走后,我就被大伯领回了他的家,两间破瓦房,一间他跟他老婆的,一间我跟他的儿子女儿一起住,他让我不要上学了,每天在家放放羊,收拾一下家务就行了,于是,我就这样在他家里安顿下来。

每天早上,我都要早早的起来喂猪,然后学做饭,给他们一家四口吃,每次吃饭,我就会蹲在门口的门槛上,然后吃完了以后把大家的碗收了,洗干净,然后牵着两只羊去放,中午回去跟着大婶一起做饭,帮她打下手,她是云南人,很多时候说话我都听不懂,要是被她逮到我做不好了,她就会狠狠在我胳膊上拧一下,下午我还要继续出去给猪和羊割草,直到晚上。我在这个家里几乎不说话,他们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他们。

很多个夜晚,我都梦见奶奶,她冲我慈祥的笑着,我跑过去,却怎么也拉不住她,我哭着说奶奶你带我一起走吧,我想你。可她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我就会被噩梦惊醒,满脸眼泪。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有一天大伯从外面打牌回来跟我说,同村的有个阿丽,她在市里开了一家面馆,需要帮忙的,他已经跟人家说好了,让我去帮忙,一个月给我五百块钱。我高兴极了,虽然我知道他是急于甩开我这个包袱,可我还是为了能离开这个冷冰冰的“家”兴奋不已。大伯叮嘱我说,要记得给家里钱啊,我可是养过你的。我看了看他,没做声。

第二天,大伯送我上了去市里的汽车,他叮嘱我说坐到终点站,在路边等着就行,他跟阿丽说好了,会去接我的。我下了车以后,就坐在路边等着人来接我,我坐在路边看着从我眼前疾驰过去的汽车,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到这么好看的车,从我旁边走过去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朝我扔了一元硬币,大概是我穿的太破,她把我当成了叫花子。

又过了一会儿,走过了一个皮肤白皙,背着小挎包的女人,问我说:“你是乐乐吗?”我紧张的点了点头,她说:“别害怕,我是阿丽,你以后叫我丽姨吧,跟我走吧。”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去的第一天,丽姨就带我去洗了个澡,然后还帮我买了两身新衣服,我对这个刚刚认识的女人感激不已,吃饭的时候,她还主动询问我想吃什么,我不好意思的说,吃什么都行。她上街上,给我买了一个肉夹馍,一碗稀饭,还有一些菜,她跟我一起坐在桌上吃着,我小口小口的吃着她买给我的肉夹馍,感觉眼泪快要流出来了,除了奶奶,她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丽姨的店十来平方,只有我跟她两个人,我负责下面,她负责在前面招待客人,因为对她的感激,我干活非常卖力,从早上六点到店里,再到晚上八点回宿舍,我都没有歇着。丽姨看我小小年纪这么能干,对我更加贴心。

就这样,我在丽姨的店里帮了两年的忙,而大伯,除了找我要了两次钱,就再也没来过,仿佛我们从来不认识。

有一天,丽姨对我说:“乐乐,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好不好?”我“啊”了一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接着说:“我弟弟学校的一个老师,她有一个儿子,长着也还行,就是比你大点,今年二十三岁,她经常咱们店来吃面,看你小小年纪挺能干,就想让你跟她儿子试试,她家里在市里有房子,她儿子大学快毕业了,你说呢?”

那时,我已十五岁,对于男女之事有了点了解,但是丽姨说的那个男孩家条件那么好,我有点自卑,怕别人看不上我,丽姨看我犹豫,就说:“那这样吧,我让那个男孩下午明天来店里吃饭,你偷偷的看一下他,愿意再说,好吗?”我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丽姨提前跟我说,一会儿那个男孩就过来了,我紧张的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丽姨对我说:“来了。”我看见一个微胖的影子进了店里坐下,丽姨让我拿两瓶饮料过去,我又紧张的不知所措,递给他饮料的时候,我悄悄看了他一眼,恰好他也看向我,我的脸上登时滚烫起来,幸好我皮肤黑,看不出脸红到了脖子根。我赶紧转身进了厨房,躲着不敢出去。

我听见丽姨在外面跟他聊着什么,不时哈哈大笑。好不容易熬到他走,丽姨笑着说:“乐乐,人家愿意跟你试试,你就试试吧。”我害羞的点点头。

从那以后,小刚(我对象)就经常来看我,还给我买吃的,用的,或者是他的妈妈,一个很和蔼的中年妇女,经常来看我,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一年以后,我们决定结婚,可就在这时,我的大伯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跑到丽姨的店大闹,说未经他同意,我就要背着他结婚,他要告丽姨和小刚,拐卖未成年少女。

看着这个无赖的大伯,我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耳光,他大言不惭的说:“我养了你,你却不知知恩图报,今天这事要算了也行,你们必须给我两万块钱。”闻言听说的小刚和他的爸爸妈妈都来了店里,小刚妈妈直接拿出来两万块钱,说让他把户口本拿过来,这钱立马给他,并让他承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

大伯把户口本给了小刚的妈妈,拿了两万块钱满意的离去,半个月后,我跟小刚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三年之内,我生下了女儿和儿子,小刚和他的父母都对我很好,丽姨也经常让我去她店里去玩,我的生活平淡而幸福,而大伯,听闻他把那两万块钱拿回去赌博了,输的一分不剩,老婆跑回了云南,儿子和女儿出去打工了,再也没回去过。

再次做梦梦到奶奶,我笑着跟奶奶说,我过得很好,奶奶还是那样微微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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