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南北的异地恋注定不会修成正果吗?

要怪就怪当初话说的太满吧。

站在一个后来人的角度,回头再看那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感觉不一样吗?哪有什么区别,那些我所认为的不同,归咎于分开后这些年经历给我渲染的颜色,不过还好,她永远是那个颜色,红色也好,蓝色也罢。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大男生,武汉这个不算太南的城市让我成长了很多,它的冬天很冷,裹着棉衣缩在寝室打游戏会手冷僵硬的那种;它的夏天很热,赤身裸体冲凉不会担心着凉感冒的那种;她很漂亮,黑发杏眼樱桃唇,是很多学长心目中完美的级花。


后来我问过很多次她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优秀的男生中选择了我,一个要钱没钱沉迷游戏的网瘾男孩,她说我果敢、直率、坦诚、有担当,大一的班长、外院的总管、国旗护卫队穿起军装帅到掉渣,我沉沦在她的赞誉中不可自拔,认为我是最优秀的那个。


确实,大一的我风光无限,一米八三的身高,利落短发,信心满满,这让我脸上为数不多残留的几个青春痘失去了颜色,和教官称兄道弟,和辅导员高谈阔论,狮子座的我身具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外加北方男生的豪迈洒脱,我真是太完美了。


她和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一起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一米六左右的个头,长发披肩,浅蓝色的纱裙微风不燥,面对着几十个统一着装的大一新生,她们的审查工作进行的异常吃力,喧闹并没有因为她姣好的面容而有所收敛,反而助长了本就因为燥热而滋生的不安和蠢蠢欲动。


“安静!”


我中气十足的一声闷喝,原本喧闹杂乱的方队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是就连教官也做不到的效果,她的目光头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有点炽热,比九月中旬当头的太阳耀眼三分,我们四目相对,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后续的审查工作变得异常顺利。


要说那次对视过后,我也并没有非她不可的觉悟,只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漂亮动人的学姐,要说外院最不缺的恐怕就是白花花的大腿了,我迷失在了那些让我眼花缭乱的白花花中,寻找着那个我认为最适合我的伙伴,就当我心猿意马三心二意的时候,她的一句“军训结束来学工办找我。”将我唤醒,我猛然醒悟,忘记了还有一个漂亮学姐占据过我所有注意力三五秒的时间。


后来我将那次失约归咎于公务加身,其实是军训结束后和同学一头钻进了网吧开黑,将她的交代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晚上八点多快九点的时候,我无意中拿起手机看到那十几个未接语音和轮番轰炸的消息,慌忙离开网吧朝着已经失约快三个小时的学工办跑去。


学工办就在宿舍楼的一楼,我略显匆忙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学工办响起,像是古代抽打在有罪之人身上的鞭笞之声,控诉着我作为一个男生的无礼和粗心。


再次四目相对,她眼眶红了一瞬,收起原本书写的纸笔离开座位,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心底有个声音在狂吠,“抓住她!快抓住她!她跑不掉了!她就是你要找的那双白花花的大腿!”

事实是,我一句话都没说,看着她离开了我的视线,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说呢,我后来将其归咎于狮子座那可怜的体面。


当晚我从外院的大群里找到了她的号码,选择了申请好友,已经深夜十二点多的时分,申请过后我便放下手机准备睡觉,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手机QQ立马传来了咚咚咚的回应,那声音好像在说,“你还知道找我!不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的话别想着我会原谅你!”


后面的很多时间,我彻底的沦陷在和她的聊天中,生活、习惯、爱好、星座、梦想……每一晚都是一点过后才睡觉,她这个白羊,善良又惆怅的白羊,和我是那么配,天生绝配,无人可替。


大一的第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很多,离开学校的我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江西找我两个高中的好伙伴,他们放学迟一些,我们约好了一起坐绿皮火车回家,回北方。


要说朋友最大的作用是什么,我觉得可能是催化作用,他们总想着让你身上发生的事早点露出结果,因为他们不用承受那种结果所带来的的后果,无所顾忌,有恃无恐。


在他们的帮助下,她终于答应了我的追求,在手机上,在屏幕里,她的脸红似乎要溢出来一样,我恨不得爬进屏幕,顺着网线去到她所在的广西柳州河畔,和她坐在船上顺着融江一路往南……


我以为那就是爱,事实证明我还是将爱想的太简单。


再次回到学校,我换上了一声黑色风衣,修长的身材搭配马丁靴,她完全可以藏进我的怀里,不用担心武汉冬天的冷风,我们在巡司河畔接吻到窒息,在草坪上依偎到宵禁,时机水到渠成的成熟,本就生活费没多少的我花了大价钱定了学校旁边最高档的酒店,进行了我们认为最庄严的成人礼。


早晨楼上的装修震耳欲聋,迷糊中我揽过她裸露的身躯,用手掌捂住她的耳朵,这本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成了她怀念许久的安全感,女生都这么多愁善感么?还是说只是对这头白羊来说?


我们的感情远比我想象中的顺利和谐许多,十一放假的时候我带着她去江西找了我的伙伴,我们赤裸着上身在KTV里对瓶吹酒,让她见识了念叨许久的北方风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从我的脸上看出我的心事,几次囊中羞涩羞于启齿,自认为表现的毫无破绽,她拿过我的钱包将几百块钱塞进去,然后头也不抬的对我说:“男孩子钱包里不能没有钱,乖。”


这简单的话语和动作,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看到的一根稻草,比钱更有意义的是,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出路,看到了我们的希望,活下去的希望,那一刻我觉得这才是爱,比刚认识她的时候的胭脂更重要。


当然,我的学业也遭受了碰壁,初来南方乍到的我逐渐开始不适应南方的天气,不适应学生们互相之间的勾心斗角,不喜欢差生作弊通过考试,而我自恃一身傲骨宁可通不过考试也不愿意作弊,最后反倒被作弊的人指着鼻子嘲笑,太多太多的不喜欢让我开始沉沦,开始颓废,还是游戏有意思,我沉迷在游戏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她离开我了吗?没有,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我的身边,每当我踌躇不前,犹豫不决自己该如何走下去的时候,她会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说道:“老公你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你是最棒的,你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一定要相信自己!我的大狮子。”


她的鼓励让我跨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坎,别人伸手想帮我的时候我就会像一只落单的独狼展露出锋利的獠牙,恶狠狠的吓退所有人,只有在回到家的时候我才会放下防备,放下所有的顾忌。


我带着她来过家里四次,她听到最多就是我对北方的偏袒,对北方的恭维,宁夏这块干燥的小地方,让她第一次来我家便流鼻血,想想也明白,一个南方水乡的女孩,怎么会适应黄土高原的炽烈干燥。


我的家人特别的喜欢她,她也非常喜欢我的母亲,自从认识了她之后我再也不是母亲掌心里的宝了。


大二结束的时候,她毕业了,去了深圳,她的哥哥在那里,我们分开了吗?没有,每次有假期不是她来找我便是我去找她,久别胜新婚每一次重逢我们都像干柴烈火一般水乳交融,每一次都比成人礼更加坦荡放肆。


大三那年,我休学了,原本的打算是就这样结束我的大学生涯不会再回去了,这举动辜负了很多人,我不想一一去道歉,休学后的我去了深圳,和她生活在一起,深圳那个地方不适合不争气的人生活,尤其是对我这种。


无所事事两三个月后我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深圳,离开前她带着我去了她家,她的母亲和她很像,她的小妹很可爱,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异常亲切,拉着我的手和我聊着她画里的动物都在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有几个孩子,哪个是妈妈,哪个是爸爸……


饭桌上放着她们那边用水果酿的果酒,我来者不拒一次一杯,入腹两斤醉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媳妇儿,这酒后劲儿真大……”迷糊中,我似乎听见她和母亲在争吵,讨论宁夏和广西的距离。


再次漫无目的的漂泊了几个月,经过社会一番番毒打之后,2018年的夏天我顺从了家里人的意思重新回到了巡司河畔,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她剪了短发,不知为何看到她剪短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真的走到分岔路口了,2018年3月1号,就在我告诉她即将复学的消息后的第二天,她发给了我一封一万三千多字的邮件,其中记录了我们的点点滴滴,从认识到当初,比我这要详尽的多了,那是她一晚没有睡觉写下来的,读的时候我甚至能看到她一边敲键盘一边抹眼泪的样子。


我告诉了母亲我们分手的事,独自在房间里坐了两三天,母亲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哭,我知道她为什么哭,舍不得那个南方水乡的女孩,不忍儿子的恨铁不成钢,又知道现在最难受的是自己的儿子,那一刻母亲心里的石头,不比我轻几分。


现在是2022年3月17日星期四,距离我们分手已经过去了四年多的时间,她和我分开后第二个月便结婚了,听说是和母亲介绍的一个男生,那男生的照片我看了,没有我帅,没有我高,但比我更适合她,现在他们的女儿……应该快四岁了吧,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分开后我们没有纠缠不清,没有难舍难分、藕断丝连,彻底的断开了三年三个月的牵绊,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只有在母亲和姐姐在的时候,想了解她过的怎么样的时候,偷偷打开姐姐和母亲的手机,看看她发的动态,看着她抱着孩子幸福的笑我也会不自觉的笑起来,心里不自觉的会想,如果当初我再稍微,稍微争气一点,努力一点的话,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会不会换成我。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我们就结婚了。


四年的时间,我将自己彻底的包裹起来,水火不侵,这次我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完成了本科的学业,毕业后毅然决然回到了宁夏这块土地。


之前看到过一句话,“怀旧的人脚步总是比别人慢一步”,我当然知道活在过去的阴霾里不是一件好事,可每每兴致冲冲准备开始一段新感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拿眼前的女孩和她作比较,这不公平,对谁都不公平,所以支撑我四年走过来的一句话是,“就当我已经结婚了。”


真的,要怪就怪当初话说的太满吧,注定这凌乱的结局需要我用余生去收拾。


张十三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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