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曾经亲历的往事(在佛山看演出)

     广东省的佛山市,曾经是个县级市,于一九八三年从佛山县改制而来,归并了周边四县一区而成为了当时广东的第三大城市。当地制造业相当发达,其主导产业便是建筑陶瓷,(区别于家用的卫浴类),向全世界各国的大型建设豪华楼堂馆所供应大型地瓷砖,该砖的制造精度勘比机械制造厂的精密零件的尺寸精度!每块地砖的大小均为2米x2米,且四个角的90度都要经过仪器检测合格才能出⺁,每块砖的海关价为1万8千块钱! 我去其中一家陶瓷厂调试过制陶机的"表面拋光工步",一进车间便被这庞然大物镇住了:  一台制陶机从这头一眼望不透尾端的另一头,生产全自动化,分段数字程序控制,有工人围着这台机器来回巡视,但都是骑着自行车! 巡一个来回骑车要二十多分钟! 在我们帮助调试的地方给远处的巡视工喊话,他就根本听不清,怕总有个几百米长,你想这台机器有多大! 据他们技术总监讲,这种全自动制陶机 系意大利进口,价值四个多亿人民币,并且,他们厂这种设备一次性购进了十二台!  看我吃惊的样子,总监讲,他们这在佛山属于小规模厂。拥有三十多台,四五十台机子的陶瓷厂比比皆是!而且佛山市的陶瓷厂大小差不多有四百多家! 此一次我算是长了见识了,都说佛山是中国最大的陶瓷城,果真不是吹出来的。

     因了陶瓷产业,带动了佛山与制陶相关的辅助行业,制陶所用的模具行业,辅料行业,化工原料行业等等,一兴具兴。据佛山市长在全国人大开会时的小组讨论时的发言中宣称:佛山市每年的工业总产值为5千多亿元,是香港年总产值的3,5倍以上,在全国最富的20大城市中,排名第四。

    佛山还是广东粤剧的发源地,岭南文化发祥地之一,也曾经人杰地灵,"变法"名人康有为,武术名家黄飞鸿等都出生于此。 这里当地的老百姓经济富裕,象是一夜间冒出了千万个"亿万富翁"似的 !

    好了,书归正转。

    这是公元一九九八年金秋之机,为了塑造佛山市的对外形象,打造一座有文化品位的新型城市品牌,佛山市政府隆重邀请当时的中央交响乐团来佛山演出;  商定的演出计划是五个区加市直管区共六地各演两场,除了政府机关小量赠票而外,其余票额全部对市民公开出售。 我记得票分三种:音乐厅的二层转楼上是220元,一层前八排是160元,之后是120元每座。厅不大,总共也就六百多席位,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这个票价已经算是"天价"了,但售票口人山人海,人们一票难求,在挂着"票已完"的窗口前留恋忘往,等着寻找有人前来退票的机会。

   我还算幸运,东道主朋友早施展解数把票准备拓当,赶着钟点早早就进入了禅城区演艺中心音乐厅,要欣赏贝多芬的交响乐,要一睹大音乐家李德伦的风彩!

  本故事的发生是在演出的十来分钟之时。

   这个音乐厅本来不大,但设计的满典雅的,因为厅小,演奏的音乐迴荡在室内空间之中,那叫一个享受!  但是不曾想到的是,演出一开始,观众席上便"人欢马叫"了,就这五六百观众,有大声吼着打电话谈生意的,有旁若无人大声谝闲聊天的,有年轻男女在座位上打情骂俏的,整个音乐殿堂乌烟嶂气,台下的各种嘻笑怒骂市侩暄嚣的浪潮一阵阵大大盖过了台上的几位青年演奏家的"靑春组曲"!  耐着性子,我们几个在座位上沉默着,终于等来了大师李德伦出场,亲自指挥交响乐队演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一想着这下该安静一下来好好欣赏大师的作品了吧!  遗憾的很,我想错了。在主持人报出下一个作品名称之后,台下"涛声依旧"。乐队排好座次,李德伦大师上场,给尊敬的观众躬身施礼,但此时台下的观众以然我行我素,目中无物!  鼓掌声仅我们几个同僚而已。大师还算风度,转身面向乐队举起神圣的指挥棍,引导乐队奏响了命运交响曲的第一乐章"辉煌的快板",这真是神仙般的享受! 我们"痛苦"地享受着,因为再怎么认真地听也实在听不清呀。突然,台上的李大师停住了指挥棍,转过身来面向观众,神情肃穆地深深给观众鞠了个躬,此时观众席上顿时哑鹊无声了!李大师略显欣慰地转身又继续扬起了他的双手,优美的旋律随即又飘荡在这豪华的殿堂之中。

    八分多钟的第一曲章刚刚重新响起不过十几秒钟的功夫,台下此起彼伏的喧嚣声瞬间又恢复了故态,甚至比之前还有过之!  演奏是无法继续下去了,李大师又一次停住了乐队的音躬符,又一次转身面对观众,而这时一众乐队成员也一并起立、集体站在李大师的身后,一起给佛山的"听音乐"的观众又鞠了个躬,此时,就连我们几个朋友都感到心里特别"悲壮"!  好一个李德伦大师,回身又执着的抡起了那神的音乐指挥棍……

    第三个回合是在命运交响曲笫一乐章八分钟快曲终之前,台下此起彼伏的杂乱声音再次响起,之中还穿插着某个角落中传来的嘻笑打闹声音,至于开啤酒瓶声嗑瓜子声那就一直不绝于耳了……

    这篇纪实文章到此也该收尾了。特别说明一点的是:  李大师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辉煌的快板"都没指挥完,就,罢演了!  并且宣布他本人此后决不再到佛山来演出!  果然,老先生直到去世,也未再去过佛山一步!

    此次事件,当时在全国还引起了一点轰动呢,国内各大报都曾展开了大讨论,针对一些土豪层出的经济发达地区的国民素质低下的问题很多人都发表了看法,港台报纸和国外媒体也大肆地叽笑我们中国老百姓的文化欠缺程度,这是个有些丢人的事件。很多人有钱成了物质上的富人,但在文化精神层面上,只能算是乞丐,尽管这些人中间不乏有很多高学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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