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小顺已经70多岁，干不了重活了，就给老伴做做饭，有时间也爱打打麻将，用他剃头的人也少了。
在那里有个风俗，就是男的在死之前，必须要剃光头，小孩出生3天都要剃胎毛，这都是剃头师傅的绝活，主人家要给红包的。
小顺虽然年过七旬，还时不时有人叫去剃死人头，能挣几十块的大红包，老人这辈子几乎没挣到过大钱，这么大岁数能挣到红包当然很开心啦。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剃胎毛的就少了。
那年小顺快满80了，女儿回家看他们。
有一天黄昏，小顺呆呆地看着远处，对女儿说，他的母亲是被村里的某人的父亲强奸得病死的。老人把憋了一辈子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可想在他的内心有多么的痛苦和纠结。
这么多年憋屈着有多难受啊，一生都没能申冤，老人不愿也不想把这压抑在心里一辈子的冤屈带走。他很清楚，自己在人间的时候不多了，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虽然年岁已久，惩罚不到恶人，但在他心里，想让恶人的子孙们得到老天的惩罚，让人们知道那人丑恶的嘴脸，所以才痛苦地说出来。
女儿听了也没有作声，因为女儿以前听母亲说过这事，小顺不晓得而已，毕竟是解放前的事了，哪个也无能为力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顺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他常常想念母亲，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没得到过母爱，甚至连母亲的模样都记不清楚。
每次只要梦见年纪大的老婆婆，他就认定那是他的母亲。老了就更渴望能见到母亲了，因此他常给孩子们说，等他过世了要去母亲的身边躺着。
小顺老了，走路也走不动了，吃饭也吃不多了，去耍麻将大家都不愿意和他耍了，嫌弃他反应慢了，出牌也慢。小顺只能看着别人耍了，心里有说不出的凄凉和无助。
慢慢地，走也走不出去了，麻将也不能看了，连饭也不想吃了。小华陪着他，眼看他一天一天骨瘦嶙峋，脚也肿了，腿也肿了。小华知道，丈夫快要油尽灯枯了，又害怕又难过，把情况告诉了在外地的孩子们，孩子们都急忙赶回家。
小顺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了，但脑子还没有糊涂，他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就和儿女们说：“你们记住了，有了钱你们该吃就得吃，该穿就穿，千万不要舍不得啊！”儿女们含泪点点头。
就这样，一个善良的人走完了他平凡坎坷的人生。
最后，他安心地躺在了母亲的身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