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父亲与精神病院的危险游戏

第一章:神秘邀请函


突然降临的雨水打在我身上。

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

我不在乎,而是紧盯着手里那镀膜的银色邀请函。

几个黑色烫金大字,在昏暗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周默先生,诚邀您参加『真实逃脱』体验活动。”

“成功通关,您将获得周至远教授失踪的重要线索。”

我的手指无法抑制地颤抖。

并非因为冷冰冰的雨水。

而是因为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周至远,他失踪整整七年了。

七年间,我无数次地寻找,始终没有找到。

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线索,不留任何痕迹地从人间蒸发。

无数的夜晚,我都深陷失眠。

这是我收到的有关他的线索,有可能是唯一一条重要线索。

因此,我抑制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立刻赶来,来到邀请函中提到的这个地点——一间废弃多年的精神病院。

它那黑漆漆的入口,仿佛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似要将所有进入者吞咽其中。

就算里面潜伏着我所不知道的危险,也必须要进去。

穿过锈迹斑斑的铁门,踏入病院内,我闻到周围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

在走廊深处,只有几盏惨绿色的应急灯亮着,勉强勾勒出轮廓。

没想到废弃的精神病院仍在供电。

“请跟随箭头,前往准备室。”

我站在廊道里,突然间上方传来冰冷的机械声,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接着我跟随声音所说的箭头提示,在廊道尽头找到准备室。

门没锁。

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五个人了,三男两女,或站或坐,神色各异。

准备室并不大,摆设简单,只有几张陈旧的木椅和一张圆桌。

我看向他们。

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看见我后率先开口。

“你好,你就是最后一个参加者?”

他对我笑了笑,主动伸手介绍自己。

“我叫徐志明,大学生,学心理学的。”

“我叫周默,一名工程师。”

“林小夏。”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生,介绍了自己还表示了关心。”

“我是护士,在城西那间医院工作,你不要紧吧?衣服都湿了,这很容易感冒的。”

“不要紧。”

我感谢她的好意。

“苏雨。”

坐着椅子上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她朝我看来小声说道,“我没什么特别的,很普通……”

“王志国!”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说道,“叫我老王就好,我是保安。”

“张彬。”最后一人站在圆桌边上,双手抱胸,眼神锐利,“建筑师。”

一番简单介绍后,每个人都有所保留,没有提参加这场游戏的理由。

我观察着他们。

徐志明看似温和,学心理的他大概率观察到更多东西。林小夏符合她职业性质,善良温柔。苏雨明显怯场,内向性格不适合这种多人的场合。王志国嗓门大,性格也健谈。张彬则是一副审视全局的姿态,有些高傲。

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邀请函上写的也是关于父亲的线索吗?

不,应该不可能,父亲的交际圈应该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邀请函,恐怕跟他们都不同。

正要打听他们参加游戏的目的,话还没出口——

啪!

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阵惊呼声。

“发生什么了?”

“停电?!”

还有彼此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游戏,正式开始。”

这时,响起那个冰冷的机械声。

而这一次,这个声音仿佛贴着我的耳朵,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第二章:密室惊魂


应急灯重新亮起。

灯光颜色变了,不是之前那种诡异的绿,而是变成更明亮的白光。

视野的景色总算舒服了些,心底的压抑少了几分。

当我看到圆桌上多出一封信,其他人也发现了,林小夏离得最近,把信拆开。

“游戏通关目标,请找出这里的秘密。”

王志国非常激动,“这就是我们要完成的通关任务吧!成功通关的话,就能拿到一百万,我们快点开始吧!”其他人点头同意。

我看着他们,心里咯噔了一下,正如我所想的一样,他们参加这场游戏的原因跟我不同,都是被金钱诱惑而来。

我们开始探索这里的秘密,离开准备室,打开走廊内另一扇门,来到一处空旷的圆形大厅。

地面是普通石砖,在岁月洗礼下出现裂纹和空缺,也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模样。

只是,左右两边各自立着三扇金属门,像是要我们做出选择。

除此以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正中央的地方,一个玻璃展示柜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显得很突兀。

我们走过去,发现展示柜里有一台老式录音机。

来到录音机前面,里面的磁带竟缓慢地转动起来。

我们感到诡异,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的紧张开始蔓延。

一个沙哑又疲惫的男声从录音机里传出来,“记忆移植成功率……提升至百分之三十七……”

我的心脏骤然一停,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捏住。

这个声音……!对我来说实在太过熟悉。

“但副作用……越来越严重……”

是父亲的声音!哪怕过了七年,我也绝不会忘记的!

徐志明皱紧眉头,推了推眼镜,“这是游戏设定吗?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记忆移植?”

林小夏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秘密?”

父亲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背景里,除了滋滋的电流杂音,却伴随着有固定规律的“嘀嘀嗒嗒”声。

我们都认真地听着,听了一会,后面的杂音越来越大,把人声都掩盖过去。

我无比惊疑,重复听了几遍,还是听不出更多东西。

张彬开始不耐烦了,“这是什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静!让我再听一遍。”徐志明表情严肃地制止了张彬,让他噤声。

他听出来了?我疑惑地看着徐志明,他听到了什么?那些多余的杂音,仿佛有某种我所不知道的规律,敲击着他的神经。

“我知道了,这是摩斯电码!”

“摩斯电码?”站在旁边的苏雨小声嘟囔。

徐志明抬起头,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

我也凝神细听,虽然知道摩斯电码,但我完全不了解,只捕捉到这其中有某种固定节奏,不明白其中含义。

嘀,嗒嗒,嘀嘀。杂音持续地响起。

徐志明认真地辨认着,在脑海中快速解码。“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多亏在社团学过一点皮毛。”

“哎哟,我们都等不及了,快说是什么意思吧,别废话了!”王志国也不耐烦了,催促着徐志明。

“这玩意儿……能弄开门不?俺寻思着……”徐志明推了推眼镜,“应该是一串数字的提示,我需要有人帮我记一下。”

我点点头,“我来帮忙记吧。”

开始在手心比划、记录。

“5……”

“3……”

“1……”

“4……”

“2……”

“6……”

一串六位数字被成功解码。

“531426。”徐志明低声念出最终结果。

“这是开门的顺序吗?我还以为是我们每个人选择一扇门呢?”苏雨怯生生地小声问道,发表自己的想法。

我的目光在每扇门上移动,确实,门上按左右排序,的确有不同数字。

“按照这个提示,我们首先要开的是这扇门了。”

我和徐志明快步走到数字为5 的那扇门前,其他人也跟随在后。扭动门上的把手,门纹丝不动。

“我来试试。”王志国使用蛮力,身体靠在门上,一边转动把手,一边用蛮力狠推。

金属门仍旧丝毫不动。

“靠!锁死的!”他骂了一句。

张彬走近,开始检查门框与墙壁。林小夏也定了定神,帮忙寻找相关线索。

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门上,我则关注起其它地方。

我再次扫视着每扇金属门,一定应该有我们还没发现的东西。

我开始观察与思索,沿着墙壁摸索,不放过任何缝隙。

不一会儿,触碰到某一处有些微的凹陷,似乎可以按下去。

我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还没有任何发现,那样的话……“你们过来一下,我有发现。”

他们听闻,停下动作朝我走来。

“这里可以按下去,我不知道按下去会发生什么。”我征求大家的意见,他们之中已经有人不耐烦了,浪费了好一会的时间什么都没有。让我不要磨叽,于是我按了下去。

“咔。”一个清脆声响起。金属门上方的数字5 亮了,原来那并不是单纯的数字,而是一盏数字灯。

我们按这个顺序重复操作,看着6 个数字依次变亮。

直到最后一个数字也变亮了,在我们的面前,一场震动后,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我对这里的一切感到疑惑,尽管如此,我没有犹豫,率先迈出脚步,“我们下去吧。”

我来到入口处,下方是一段楼梯,里面越深越黑。打开手机的照明,借着光往下走。

当我走到地面时,闻到一股药水味,还有空气长时间没有流通,这里使我感到头晕。

我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靠,这什么气味,那么难闻!”

“我感觉很不舒服。”我看了看他们,“你们还好?累了的话找地方休息也可以。”

我见他们一致摇头。于是借着手机的光继续探索。

这里像一个休息室,有茶几和沙发,不过已经破败不堪,周围还飘荡着无数灰尘。

直到照亮了某一处,我停了下来,“那里有门!”

我呼喊着大家过来。这是一扇木门,门没锁,轻易地打开了,可里面的景象与我想象的完全相反。

没有刺鼻的药味,还显得异常整洁,有一种刻意的干净。

有人曾在这里住过,一张单人床,床上的床单被子叠得异常整齐,还有旁边的床头柜与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当我看见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数字。我有些头皮发麻。这些数字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很多地方被重复又重复地填写,不留缝隙。重复又重叠,重复又重叠,像是象征了某种难以想象的疯狂。

我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里,突然间,电视机打开了!嘈杂的噪音响起,屏幕里的雪花在疯狂闪烁。

这番动静将我的注意力唤回现实中。

我注视着电视机,不敢眨眼,几张扭曲变形的人脸一闪而过。

“啊!”林小夏吓得惊呼一声,躲到身材高大的王志国身后。苏雨更是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我强行压下心头涌出的不适和惊惧。目光仍死死盯着屏幕。跳动的鬼影,扭曲的五官,这些恐怖的画面越来越多,侵蚀着我们每个人的神经。徐志明扶了扶眼镜,强作镇定,目光移开转向那满墙的数字,试图转移注意力。

“这些数字……会不会是某种密码?或者提示?”

张彬咽了咽口水,走向那整洁得诡异的单人床。

他仔细检查床架的结构,伸手用力按了按,“这床下……好像有东西。”

张彬伸手往床底摸索,几分钟后找到了一个文件夹并递给了我。

“真是脏死了!”他嫌弃地看着那文件夹,往床单上抹了几把,想把双手弄干净。

我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翻看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叠发黄的纸。

纸张的抬头,写着手术记录几个字。

我快速扫视,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我不由怔住了。周至远……?父亲的名字?

他真的参加过手术,外面那个录音机,不是假的。

我继续往下看。

“实验对象编号:07……”

“记忆片段植入……观察记录……”

“出现强烈排异反应……”

“人体记忆移植实验……风险评估……”

我的心脏仿佛被重击敲打。

父亲失踪前……竟然在做这种手术!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做这种事?

我绝对不相信!

在我眼里,他一直是善良的好人,一定有什么原因的,我不知道的原因。

他失踪前的那段日子里,我们一起吃饭。饭桌上,他给我讲起资助困难家庭的事。

不幸患上重病,需要大量金钱援助维持生活。

那些家庭面临的艰辛,一般人都难以承受。父亲是医疗人员,除了提供金钱,还亲自给予职业上的帮助。

那时,他忙碌不停,很少有时间留在家中。我们两人能在一起吃饭的时间特别少。

所以,他绝对不会做出违背道德良心的事。

我要查下去,查清真相,查出原因,他一定是被威胁了!没错,绝对是这样!我死死地盯着这份手术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并不断思考,想从中获得更多信息。

“警告!警告!”一声尖锐的机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考。

“检测到实验体异常活动!”

墙壁和天花板上,一种散发难闻气味的黑色液体滴落下来。

落到地面,连地板都被液体腐蚀了。

液体越来越多,有些滴到我的头上,令头皮发疼。

“我们要马上离开,这东西有腐蚀性!”

再不走,情况会变得更加危险。我们往门的方向跑去。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打不开啊,门被锁了吗?为什么门会被锁住?”

“让开让开!我来试试撞门!”

“靠!不行了,怎么撞都撞不开!”

“快找出口!我们不能困死在这里!一定有别的出口!”

徐志明也慌了神,眼镜歪了也顾不上,想要寻找其它离开的路径。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怎么办才好?”

警报声与慌乱的叫喊声,嘈杂地混在一起,大家都陷入混乱。

我的思绪在游离,身体却怔在原地,唯有手里仍紧攥着那份手术记录。

警报声持续重复着,“检测到实验体异常活动。”

“检测到实验体异常活动。”

“检测到实验体异常活动。”

在这片混乱中,我被人推了一把,摔在地上。我的注意力回到现实,并骂了自己一句,现在可不是发愣的时候。

我努力观察四周并分析现状。头脑从四周捕捉到几个字眼。实验体?异常活动?我不禁产生了一个糟糕的联想。

还没从地上站起来,我看见紧挨着床边的墙壁上,有一道裂痕。


第三章:恐怖的真相


“出口……快找出口!”徐志明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慌乱地喊道。

“喂,这里的墙上有裂痕!”我站起来,指着一个方向。

王志国像发现救命稻草一样,朝我走来,“什么裂痕?我们能出去吗?”

刚说完,王志国也看见那道裂痕了,挺明显的,形状蜿蜒着向下,中间那部分的缝隙还挺宽的。

他见状,二话不说抱起旁边的床头柜,全力往下砸去。

墙壁被砸出一个洞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什么玩意?”王志国吃了一惊,眼睛被里面的东西晃了一下。

他探头一看,拿出一个金属圆盘。圆盘表面坑坑洼洼,还刻着许多奇怪的符号。左瞧右瞧,都没瞧出什么来。

“什么破东西!耽误老子的功夫!”王志国破口大骂,随后把金属圆盘丢给了我。

“我真蠢,干嘛不去砸门!”随后,他又骂了自己一句。

王志国重新搬起床头柜,打算用它去砸门。

我观察着手上的圆盘,忽然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警报声停了。这……是不是表示我们已经安全了?

抬头看,那些腐蚀性液体也停了下来。

下一秒,周围被一片暗红的光完全笼罩。

谁打开的灯?我觉得奇怪。

不,不对,我根本没有听见开关声。

自动触发?这太怪异了!我的立马紧张起来。

随后听见一个轻微的声响。

“咔哒。”

“什么声音?”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志国本打算朝门走过去,现在他慌了,他看见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他放下床头柜,远离那道门,大喊:“跑跑跑!”

王志国跑过来,躲在床底下。

我看着他在床底下发抖,很快,我发现了端倪,那道门,门缝慢慢变大。

对面肯定有人,我拍了拍自己的脸。

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们陷入一种被特意制造的恐怖氛围里,我们变得过分紧张害怕。

冷静下来后,我朝门走去,林小夏看着我,欲言又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对面那不知是什么人,似乎很小心地样子,轻手轻脚,动作很慢。

离门还有一米距离,我停住脚步,选择转身,我感觉额头冷汗直冒,心脏狂跳。

我总算明白王志国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害怕!可现在怎么办?没有退路了!

就在刚才,我看见从对面另一边投射到地面的影子。

在一片暗红的诡异光线里,那个影子……绝对不正常!

就像是某种融合的怪物。

不仅没有正常人的身高比例,还横向伸出多只手来。

我向另外几人打了一个手势,做了无声的口型,躲起来!

但是这里能躲的地方很有限,可以用来躲的床底被王志国占据了大半。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快速思考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突然地,我听见林小夏的尖叫,“啊——!!!”

我回头看去,倒吸一口冷气。是张彬!他倒在距离那道门不远的血泊里,眼睛瞪得很大,残留着几分惊惧。

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深深地插进他的胸口。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板,形成一滩刺目的深红。

他死了!苏雨直接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身体一软,昏死过去。

王志国虽然视野受阻,目睹了整个经过的部分,吓得魂飞魄散。“怎么……怎么回事……”

徐志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害怕得不得了。我呆住了,愣在原地,脑袋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现实被打破,像一面镜子,四分五裂地化作无数碎片落了一地。

我看见一个老旧的电视被打开,黑色的画面闪烁几下后,出现了雪花屏,伴随着嘈杂的滋滋声。等待几秒,滋滋作响的雪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模糊、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人脸轮廓。那张脸,哪怕五官不清,却令我感觉到,它正在……对着我笑,仿佛无声地嘲弄着我。

“检测到实验体情绪剧烈波动……”

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就像从电视内部传来。

“……符合阈值。”

“启动紧急预案……开始记忆强制重塑。”

电视屏幕上的扭曲人脸消失了。

画面一闪,出现了一个冰冷的进度条。

【记忆重塑:0%】

【目标编号:07】

【植入源:周至远(片段)】

数字开始缓慢跳动。1%…我猛地感觉大脑被烧红的铁棍狠狠扎入进去!剧痛!难以忍受的剧痛!我不停地翻滚!

无数混乱、破碎、不属于我的画面疯狂涌入脑海。冰冷的手术室灯光。

以及,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令我感觉无比眼熟的背影……难道是?!最后,一个躺在手术台上,视野角度无比怪异的……陌生的自己!

“不——!”我痛苦地嘶吼,双手用力捂住头,试图阻止这一切。

不要!不要这些东西!这些不是我的记忆!

我的意识在拼命挣扎。

电视机里,进度条在无情地上涨。20%…50%…80%…剧痛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恐怖的……意识剥离感。

100%。

“记忆重塑完成”机械音冰冷地宣告。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视线,一点点重新聚焦。

我首先看到的是林小夏,她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明显的戒备和惊惧;然后是王志国,他瑟缩在墙角,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还有徐志明,他的眼神里充满惊疑和探究,仿佛想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你……你还好吗……?”林小夏向我询问,语气里藏着些许紧张。

我摇了摇头,扶住前额,感觉还隐隐作痛。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真实。

那真的是……梦吗?等等,我刚刚到底怎么了?

“我刚才,晕过去了?”我询问林小夏。

林小夏看着我,眼神里的害怕没有消退。“你刚刚突然发狂……你到底怎么了?”

“我发狂?”我努力回想,却一片空白。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我好像……看见了一些别人的记忆,或者说……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做梦?什么记忆?”徐志明也凑了过来,对我充满探究。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那只是一个片段,我……”停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那些混乱的画面,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我不太想回忆。”就在这时,我猛地想起什么,“等等,张彬和苏雨呢?”这句话刚问出口,所有人的脸色瞬间惊变。

“张彬他……”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怎么能忘记呢?张彬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清晰地在我脑海中闪过。那是现实,不是梦。但是,苏雨呢?

“对不起,我们都没能阻止他带走苏雨。”林小夏对我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那个怪物。“张彬他也……”她诚挚地道歉,那个时候,除了包扎,她什么都做不了。

到现在为止,林小夏仍旧心有余悸。

“张彬的情况很危急,林小夏虽然替他包扎过伤口,但他已经陷入昏迷,我们必须尽快带他去医院。”徐志明焦急地说,“我打算报警,可是手机没有信号,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王志国很懊悔,不停地咒骂。“该死的!要是不贪这笔钱,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该死的!”

“我们现在在哪?”我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房间,这里更像一个隐秘的实验室。

我环顾四周。这里比之前的房间要大,连墙壁也是金属材质。

一个个玻璃舱门沿着墙壁排列,里面似乎有模糊的人形轮廓,却被雾气遮挡,很难看清。

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散落在各处,数不清的线路混乱地相互交织,空气里也弥漫着混合了药水和铁锈的味道。

徐志明跟我解释了一下,在我晕眩后,他们费了一番功夫将我与张彬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离开那个干净又诡异的单人房间,在地下找到一道隐藏的暗门,通过暗门,大家来到了这里。我微微点头,觉得这套说辞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眼下,也不是追究细节的时候了。

我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张彬,他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王志国蹲在墙角,双手抱头,嘴里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贪钱……要是没来这里就好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脑袋仍旧难受,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不停在脑海中回放。

手术室的灯光,消毒水的味道,父亲的背影,还有那个躺在手术台上,视角怪异的“我”。

实验体……记忆重塑……周至远……这些词串联在一起,指向一个可怕又残忍的真相。

“我刚才……算了。”我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先不说我和这些人的关系,最重要的是,那只是我的猜想,未得到证实的猜想。随便说只会引起大家混乱和矛盾。

“目标编号 07……”徐志明认真地说,“那份手术记录上,提到一个实验对象编号 07。”

“我们得检查一下这些玻璃舱。”我指着那些排列整齐的玻璃舱。

刚刚的梦里也看过这东西,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我们靠近其中一个,厚重的玻璃门紧闭着,上面有一个比巴掌还小的电子屏幕。

屏幕是黑的,没有信息。

透过弥漫的雾气,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四肢被束缚带固定着,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的老天!里面有人!”王志国大声惊呼,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依次查看了其他的玻璃舱,情况都差不多,里面似乎都关着“人”。

他们是其他实验体?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其中一个玻璃舱门旁的墙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形状与我手上的金属圆盘吻合。

“周默,你看这个。”徐志明指着其中一个玻璃舱门下方,那里刻着一行极小的数字。

编号:07。

我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手术记录上的编号。

“那个带走苏雨的家伙,他还会回来吗?”林小夏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我们能知道的是,留在这里,大概率只会更危险。张彬的呼吸越发微弱,我们要尽快离开,带他去医院。

我拿着金属圆盘,把它放到墙上的凹槽。也许,这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放下金属圆盘后,我听见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是那个标着数字“7”的玻璃舱门,它突然弹开了!我们所有人一同看了过去。一个穿着旧病号服、头发杂乱的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看到我们,有一丝意外。

我谨慎地观察他,这个人眼睛布满红血丝,神情扭曲,像是遭遇过巨大的折磨。

他冲着我们,用尽最后力气嘶吼。

“逃……快逃……”声音沙哑、破碎。

“你们……所有人……都在实验里……”

“都是……实验品……”

话音未落,男人身体一僵,抽搐了几下后,笔直地向前倒去。

他摔在地面上,并没有发出很大动静,也许他体重过分地轻。然而,在那一刻,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

很快就没有了气息,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实验室。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个敞开的、标着“7”的玻璃舱。

我们是……实验品?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男人临死前的嘶吼,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里回荡。

我思索无果,却见徐志明拿着手机满脸高兴地叫道,“有信号了!终于可以报警了!”

“真的,真的有信号了!”林小夏也拿出手机,看到手机的画面出现信号图标,她捂住嘴,激动地流泪。

“天啊……我们终于可以得救了。”我闻言,心情也好转一些,我们总算可以离开这里了。

关于父亲的行踪,我心里已有几分猜测。现在,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的身心从高度紧绷之中解放。

“周默?周默?!你怎么了?”那是我的思绪飘回黑暗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四章: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怪异的梦。

我变成别人。我坐在办公椅上,前面有一张办公桌。

办公桌的左边放着一沓白纸,右边叠着摆放了几本厚重的医学书。我从那沓纸中抽出几张来,握着笔反复写着相同的数字,51402。

我不停地写着这串数字,似要将它深深印在脑海里。

过了一会,我站起来,走到一台碎纸机前,将写着数字的那几张纸塞了进去。

我按了一下开关,碎纸机动了起来,几秒钟后,无数的纸张碎片从另一个端口掉了出来。我还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轻叹。

下个瞬间,我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看见雪白的天花板。还闻到消毒水的气味,鼻子不由抽抽搐。

陌生的环境,冰冷的空气。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记忆却有点模糊,莫名有一阵不安。

抬起手臂,感觉有什么被拉扯着。看了过去,手背上贴着输液胶布,上方有一个透明瓶子。原来我在医院里,难怪会有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一个沙哑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艰难地转头,看见了林小夏。

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色苍白。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并没有好好休息。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开口问道。

林小夏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你那时晕过去了,后来警察来了,我们得救以后,你和张彬一起被送到医院里。”她补充说,“你昏迷了三天。”

三天?我有些恍惚,难怪,我有一种躺了很久的感觉,连脑袋变得迟钝。

我开始回忆,回忆在那间废弃的精神病院里,我们的共同遭遇。记忆从最初的一点一点,慢慢地拼凑完整。

全部想起来了,混乱,恐惧,绝望……各种负面情绪。几乎要将我淹没。

“怎么……”我想问之后发生了什么,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医生来了。”林小夏站起来,打断我的话。我看向病房的门。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护士。他手里拿着病历,直接走到我的病床前。

看了一眼仪器上的数据,转头看向我,“感觉怎么样?”

医生一边问,一边在病历上写下电子仪器上的信息。

我对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只是,废弃病院发生的事,令我心里乱成一团。

“对了。”医生翻看着手中的记录,突然抬起头说道。

“检查报告显示,你对青霉素过敏,你自己知道吗?”

我愣住了,脸上露出了茫然。

过敏?我不记得自己有过任何过敏史。

“青霉素……过敏?”我下意识重复这个词。不知为何,脑海中突兀地跳出一个词。

——“过敏性休克”,还有肾上腺素、气管插管等一连串的医学术语,相关的急救措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医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自己过敏?”

我的心,立即沉到谷底。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这不是我的专业知识,我的专业是编程,编写程序的工程师。

结合在废弃医院的经历,难道……这些冰冷的医学术语,这些专业的急救措施,这些专业知识的记忆,并不是属于我的。

而是……我的父亲,周至远。

之前是隐隐察觉,现在更进一步地证实了我心中的这份猜想。

见我没回答,医生没在意,交代了几句我要注意的问题,我的身体感冒而且加了脱水状态不佳,还要继续打多一天针水。

等医生离开后,林小夏开口,“周默,我刚刚正想告诉你,你昏迷时,警察来过了。”

她的声音相当疲惫,“警察跟我说,这些事必须对外人保密,你不是外人,我们都是事件的受害者,所以我只告诉你。”

“他们……在那个地方,发现了一些东西。”我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一些……残骸。”林小夏的声音压得更低,携带着难以抑制的害怕。

她的话语还带着颤音,“警方初步判断,是某种人体实验。”

“详细的,警方也不方便透露,目前我只知道这么多。”

“还有……”她忽然哽咽起来,“张彬他……抢救无效……去世了。”

我心里一紧,感觉到沉重。

“徐志明和苏雨,不见了。苏雨是中途被带走不见的,徐志明报了警后,在警察到来之前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那时我一直照看着张彬,完全没注意到徐志明的失踪。”

“警察问了我和王志国,很多很多问题,就好像,不能证实徐志明的存在。”

林小夏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这很奇怪,对吧,我们一共六个人的。”

“还有那个从 7 号舱跑出来的,警察说没在现场找到他的尸体。”林小夏捂住了脸,“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靠回枕头上,闭上双眼。父亲的知识,警方的发现,失踪的人……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一个隐藏在黑暗中未知的真相。我,一个携带着关键记忆的……实验品?我在这之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不仅仅只是为了父亲。


第五章:游戏并未结束


过了几天,我就办了出院。

这期间,林小夏还来了一次,警察也来找我问话。

她过来时,我正与医生说话,可我没能来得及与她聊上几句,她接到工作的电话,对我表示抱歉后就匆忙离开。

护士的工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忙碌。她的脸色很差,写满疲惫。出院后不久,我接到她发来的信息。

“周默,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在手机上发了一条信息,并嘱咐她要好好休息。至于王志国,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张彬……我会为他哀悼。

接着,我叫了出租车回家。坐在车里,我不由得想,生命有时竟如此脆弱。

哪怕不是关系密切的朋友,但那也短暂相处过一段时间,算得上是认识的人。

我感到难以释怀。

想到父亲,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

出租车在熟悉的街道上行驶。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三天,仅仅三天,我的世界好像已经彻底颠覆。我看着手背,上面还留有输液的印记,在微微发红。

我轻轻叹了口气,解剖学、药理学、神经科学,等等,这些知识都不属于我。

二十分钟后,我回到了家。我来到父亲的书房,这里是父亲失踪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这七年,我每周都会打扫他的书房和卧室。

所有东西都跟七年前一样,都在原来的位置,布局没有变过。

“过去七年了……”墙上的挂钟,自那天起,我把电池取出来,钟表的时间就一直停在父亲失踪时的那个时间。

我让挂钟提醒我,等到父亲回来后,我才重新放入电池,让时间恢复流动。

现在,这个想法变得愈发渺茫。而这里,曾是父亲严令禁止我踏足的“禁区”。

父亲失踪前,每次离开都会将书房的门锁上,从不允许我踏进。父亲失踪后,书房不再是为我而设的“禁区”。

我尝试多次在书房寻找相关的线索,除了个别打不开的上锁银色铁盒,几乎没有任何发现。

但现在,我认为这里仍藏着我暂时无法找到的答案。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不是源于我本身,而是来自某个深植于灵魂的指令。

我快速扫过书桌,那里放了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最后,目光定格在地面。

书桌下方,有一块地板的颜色明显要深一些。边缘处,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翘起。

是常年踩踏磨损,或者……别的什么?我蹲下身,手指划过那条边缘处的缝隙。

零碎的画面,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深夜伏案工作,工具箱打开又合上,以及某种刻意的动作。

我从客厅找来一把螺丝刀,屏住呼吸,将刀尖探入缝隙,猛地用力撬动开来。

嘎吱,地板松开了。

下面,是一个小的正方形的暗格。暗格里,只有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金属U 盘,我伸手拿起U 盘,快步走到电脑前,将 U 盘插进 USB 接口。

按下开机键,等待了好几秒,屏幕终于亮起。

我搜索着电脑里的文件,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密码……密码是什么?我输入自己的生日。

错误。接着,我又输入了父亲的生日。

依然错误。我准备尝试其它的可能,忽然间,脑海里浮现出一串数字。我住院时做的那个梦。

51402

我有种预感,这些数字一定就是密码!我在键盘上敲下了那串数字,按下回车。

“果然!”加密的文件夹解开了!我马上点进去,里面有很多子文件夹和各种文档,命名严谨得像军事档案。

我快速略过,大致看了一眼,打开一个标题为“项目:普罗米修斯”的文件夹,文件夹里有许多文档文件。

“项目代号:普罗米修斯。”

“记忆移植技术深度可行性分析报告 V5.0。”

“‘火种’计划的协议草案 V3.7。”

“‘容器’筛选标准及心理评估模型(最高绝密)。”

“记忆移植的副作用。”

……

…………

两个小时后,看完这些文件,我感到无比的震撼。

屏幕发出的幽幽白光,映在我的脸上,没有温度,只有彻骨冰寒。

我不由得颤抖。

父亲……大人物……记忆移植……我,根本不是来参加什么寻找真相的密室游戏。

我是这个疯狂实验的一部分!一个被精心挑选、携带着父亲关键记忆的……容器!就在这时,屏幕中间弹出一个窗口,窗口内容是启动删除程序。

我吃了一惊,这个程序是我写的,界面也是我设计的。

七年前,也就是父亲失踪前一个月的时候。父亲准时下班回家,正好那天我休年假,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到外面的餐馆吃饭。

点菜的时候,父亲突然问我能不能帮他写一个删除程序,只要打开某个文件就会自动启动。

我答应了他,这小程序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我很快就做出来存放在U 盘里交给了他。

他为什么需要,当时我并没有询问原因。

我教了他如何使用,后面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此刻,我才发觉,他失踪前的那一个月,那段日子,都是有先兆的。

他从那时起,就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我还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

想到这里,还没过一分钟,U 盘的文件都被清空。

这些文件的内容,现在除了我们之外,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

显然他不想把这些数据泄露出去,才拜托我写这个程序。

“这是什么?”我惊讶地看着电脑,父亲没有删除全部文件,留了一个图片文件。

点击打开图片,是一个银色铁盒。

我知道这个铁盒,就在书架上,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打不开。

铁盒中间的边缘处有一截凹凸不平的插槽,需要某种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

图片里,除了铁盒外,还有一行红色的字,钥匙在红纹里。

我明白了!

我赶紧跑去父亲的卧室。

他的卧室里放着一个鱼型木雕,鱼的嘴巴里有一个白色珠子。

父亲跟我说过这个木雕的事,只要用特殊的光去照它,那颗白珠就会出现红色纹理。

他当时买这个木雕,还送了一个手电筒。我在抽屉里找到手电筒,用光照向木雕。

取下白珠,我赶紧打开它。

“果然!”

它真的可以打开。

打开后,里面有一个小的长方体,表面有不规则的图形,可以跟那个铁盒对上。

我回到书房,把这把钥匙插进铁盒。

打开铁盒后,我发现一把小钥匙和一张购书清单。我拿着钥匙,并且在书架上找到清单上对应的那本书。

打开书一看,发现这并不是书,而是伪装成书的保险盒,上面有个地方可以插钥匙。

父亲他布下这反复的谜题,最后想隐藏的东西究竟是?我带着满腹疑问,将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盒子应声而开。

然而,里面又是一个U 盘。这次,这个U 盘没有加密。插入电脑后,文件夹里面全都是音频。

我点开第一个文件,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咳,周默啊……”

这声轻咳让我红了眼眶,我接着往下听。“你打开了这个,那就证明……我已经不在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关于他还活着的最后一份念想,现被这句话彻底碾碎。

眼睛不禁有些湿润,我不由伸手抹了一把。

“其实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打开,也不希望你发现真相。可我不在的话,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惜一切想找到我。”说着,他顿了一下,话语里变得更坚定,“因此,我会说的,我会告诉你所有事。”

“十二年前,我在另一家医院任职。那时,我的上司也就是那家医院的院长,私下找到我,说有位大人物愿意投资一个科研项目,希望我能参与。”

“他告诉我,这项研究一旦成功,将会改变世界。”

“一开始我根本不信。他们要研究的,是记忆的复制与转移——听起来简直像科幻小说。”

“但后来,我深入了解到一些实验细节,最终决定加入。试想一下,如果普通人能接收他人的记忆,会带来怎样的变革?这些记忆可以来自顶尖学者、经验丰富的医生,甚至是技艺精湛的艺术家……”

“周默,你可能很难想象。”

“如果一个人能瞬间拥有他人毕生的知识和经验,那就相当于凭空创造出一个天才。如果这样的技术普及,优秀人才会呈指数级增长,人类文明的进步速度将不可估量。”

“……”

“……但我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这项研究隐藏着不可预估的副作用。我一个同事,在亲自参与实验后,精神彻底崩溃……第二天,他就从实验室的顶楼跳了下去……”

“这样的代价,值得吗?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都屏住呼吸地听着,以免漏掉任何一个字。

当最后一个音频结束,这份真相几乎将我压垮,我瘫坐在沙发椅上,有一种深刻的无力感。

父亲的声音仍在我脑海中回荡——“曾经,我无数次想过放弃。”

“但我不能……那些人,他们用你来威胁我。如果我退出研究,他们就会对你下手。”

“可我没想到……他们竟敢趁我不在,把你带进实验室!”

我听出他的愤怒。“他们!他们居然复制了我的记忆,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对你进行实验!”

“我不能再任由他们摆布了!”

“就算签了保密协议,我也不会再继续听从他们的安排!”

“这个研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这么多年,都解决不了后面产生的副作用,次数越多,副作用越大。”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无法原谅他们,这个研究必须终止,我不能再害更多的人了!”父亲的声音愈发激动,此时我也愈发明白他的无力和愤怒。

“所以,对不起,周默。”

“对不起,那个时候,如果我没加入就好了……”

“你听到这些话,我并不知道你会怎么想,我不会征求你的原谅。”

“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遇到这些事。”

我听到了最后,这句话语里包含着几分悲凉的叹息。

父亲他,那时是以什么心情录下这些音频……

我用双手捂住脸,我的脸色现在一定很难看。

“父亲……”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而恨你。”我忍不住哽咽。

突然,门铃声响了,我长叹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我起身走去开门,只见外面并没有人。

来到门外,我站在廊道上张望,根本无人逗留或经过。

当我看向地板,冰冷又粗糙的地板上躺着一封令我无比震撼的信。

银色镀膜的表面,还有那写着邀请函三个的黑色烫金大字。

我的心脏骤然沉坠,仿佛被千斤巨石同时击中。

我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过了十分钟,心脏似乎重新恢复正常跳动。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并抹去脸上的冷汗。

之后,我缓慢地,试图保持冷静,蹲下身捡起那封信。

我知道我应该把那玩意撕烂,可不知为何,我的双手竟将它小心翼翼地打开。

除了信纸,里面还有一把钥匙,一把古旧的黄铜钥匙。

信上的内容写着:周默先生,欢迎参加第二轮游戏。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这句话,令我维持着理智的那根弦断裂开来。

我的世界正在天旋地转。

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还是说,其实疯的人是我自己?

这个游戏,这个见鬼的游戏!

它还没有结束。

为什么还没结束?

也许,真正的游戏,真正的噩梦……

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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