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明星一部戏能赚数千万元,群演却连盒饭都吃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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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部分演员片酬

时常看到报道,明星动辄就有数亿的收入,同时又会发现,横店的群演们,有时连吃盒饭的钱都挣不到!有时常常感叹,世界真不公平!

几个群演在吃盒饭

然而感叹归感叹,其实这一现象很容易用经济学来解释。

差不多的劳动内容,为什么劳动者的收入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区别?

要解释劳动者的收入问题,首先需要了解,资本是怎么获得利润的。

利润是投资的目的,没有利润,就不可能有投资,没有投资,也就不可能有生产。那么利润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利润是什么?

首先,利润不是企业管理者的劳动报酬。有人认为,企业管理者管理企业的付出,是使其获得利润的原因。因此,利润是企业所有者管理资本的劳动报酬,即企业所有者的工资。但这是不可能的。

亚当斯密曾指出,利润与资本成正比。“也许有人说,资本的利润只是特种劳动工资的别名,换言之,不外是监督指挥这种劳动的工资。但利润与工资截然不同,它们受着两个完全不同的原则的支配,而且资本的利润同所谓监督指挥这种劳动的数量、强度与技巧不成比例。利润完全受所投资本的价值的支配,利润的多少与资本的大小恰成比例。假定某处有两种不同的制造业,各雇用劳动者二十人,工资每人每年十五镑,即每年各需支工资三百镑,而该处制造业资本的普通年利润为百分之十。又假定一方每年所加工的粗糙原料只值七百镑;另一方所加工的精细原料值七千镑。合计起来,前者每年投下的资本不过一千镑;而后者却有七千三百镑。因此,按百分之十年利计,前一企业家每年预期可得一百镑的利润;后一企业家每年却预期得到七百三十镑的利润。他们的利润额,虽那么不相同,他们的监督指挥却无甚差别,甚或全然一样。在许多大工厂里,此类工作大抵托由一个重要职员经管。这个职员的工资,正确地表示了监督指挥那一类劳动的价值。在决定这职员的工资时,通常不仅考虑他的劳动和技巧,而且考虑他所负的责任;不过,他的工资和他所管理监督的资本并不保持一定的比例。而这资本所有者,虽几乎没有劳动,却希望其利润与其资本保持一定的比例。所以,在商品价格中,资本利润成为一个组成部分,它和劳动工资绝不相同,而且受完全不相同原则的支配。”

因为利润与劳动不成比例,而与资本大小成比率,因此马克思认为,利润实际上是资本家利用资本剥削工人的劳动获得“剩余价值”。

然而,尽管所有资本家都进行了投资,但并不是所有的资本家都能通过投资获得利润,他们还可能因投资失败而亏本。亏损的产生,却并不一定源自资本家的愚蠢。

理论上,在一个市场中,亏损总是存在的。因为投资必先于生产,所以投资实际上是人们根据未来供需关系的预测而做出的决定。因为未来是不确定的,所以当人类对未来进行预测时,必然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因此,有的投资会成功,而有的投资则会失败。成功者获得利润,失败者不但得不到利润,还会亏损。

在一个完全竞争的自由市场(不考虑市场失灵的情况),利润是投资者对未来市场的正确预见的奖励,即利润来自风险。

风险即投资失败的可能性。换句话说,风险就是投资不能获得利润的概率。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当人们在进行投资时,总是面临着一定的风险。每个投资者风险偏好是不一样的,有人会选择风险较低的项目进行投资,也有人会选择风险较高的项目投资。但如果是两项收益一样的投资选项,那只要是理智的人,一定会选择风险较低的项目投资。而风险较高的项目之所以能获得投资,必须提供更高的利润,以吸引想要谋取高利润的投资者。因此,正常情况下,风险越大的投资,必须能提供越大的利润率,才会有人去冒险。从结果上看,风险的大小,与投资的利润率成正比。

在金融投资领域,人们很早就知道,风险和利润总是成正比的。例如:国债风险较低,因此即使国债的利息很低,也能吸引大量的投资者。而如果是一家不知名的企业发行债券,则必须提供高利息才能吸引投资者。因此在债券市场中,利润与风险成正比,结果就是低风险的债券利息,一般低于高风险债券的利息。

同样的道理,在一个自由市场中,几乎在所有的行业,企业家要追求更高的利润,都必须面临更大的风险,因为市场调节能使行业的利润与其风险相匹配。

假如某个行业低风险,高回报,则会导致投资者大量涌入,大量地竞争,最终使该行业风险变高,或者利润变低。长期的结果就是,风险与利润回到相配的程度。反过来也是一样,某个行业风险高,低回报,则会导致投资者远离这个行业,长期的结果,由于竞争者的退出,最终导致风险与利润回到相配的程度。因此,长期来看,在自由市场中,每个行业的风险与利润应该是相匹配的。

企业家追求利润的同时,不得不考虑风险。投资一个风险低的行业,就意味着低利润。反之,若是想要追求高利润,则必须投资风险较高的行业。

因为利润率=风险,所以要知道一个行业的风险,只需要看看这个行业的利润率就可以了。在一个稳定的自由市场,利润率越高的行业,风险就越大。只有高风险挤走了潜在投资者,行业才能维持高利润。反过来,利润率越低的行业,风险越低。

只有新行业出现的初期,风险和利润会有短时间的不匹配!事实上,企业家投资新发明是获取超额利润的最佳途径。一个从未出现的新行业,意味着没有竞争对手,至少能在短期内获得高利润。问题是,这需要企业家有发现新发明的价值的眼光。当一个新发明新技术出现时,企业家需要判断其价值,决定是否进行投资。一个正确的投资,往往能获得巨大的利润。利润是市场对企业家投资眼光的奖励,也是对投资风险的补偿。当资本家进行错误投资,生产了人们不需要的产品时,资本家就会亏本。如果没有利润的刺激,资本家就不会冒险进行投资。

古典经济学认为,理性人自利的属性,使得资本拥有逐利的特点。资本家会努力寻找最有利可图的项目进行投资。而市场价格能调节供求关系,让资本自动流到利润最高的项目上。这样,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拥有神奇的调控能力,让资本自动流到创新量较高的项目,实现最高效的投资。当代,许多企业家招募大量研发人员,组织研究发明新技术、新商品,让企业在市场竞争中保持技术领先,从而维持较高的利润。这个过程与生物的进化类似,创新如同生物的变异,市场则如同大自然,负责选择出人类最需要的创新。这就是自由市场能促进经济发展的原因。

通过公平竞争获得的利润,并不是一种剥削。虽然利润的大小与资本成正比,但亏损的大小,也同样与资本的多少成正比。只要在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中,资本家凭眼光赚钱和亏钱都是公平的。

不完全竞争的市场下,投资者可以通过垄断或信息不对称等因素,获得高于自由市场下的利润。这种不依靠对未来的正确预测,也不依靠高于平均效率的生产效率,而是不公平的竞争获得超额利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剥削收入,也就是共产主义者应该消灭的部分。

资本的集中,抬升了投资者的门槛,造成了一个不完全竞争的市场。所以,剩余价值实际上来源于资本家对工人的自由的侵害。

假如市场存在投资门槛,那么某个行业投资门槛越高,则利润也越高。门槛限制了潜在投资人的进入,维持行业的高利润。

史蒂芬·列维特(Steven Levitt)在《魔鬼经济学》中提到,美国洛杉矶的毒贩,尽管风险很高,但底部从业者的收入很低。尽管如此,但还是有很多穷人奋不顾身地投入到这项事业中去。原因无他,此行业的头部从业者,即大毒枭的收入非常高,而从业者的入行门槛非常低,既不需要大学文凭,又不需要工作经验。大量的竞争者,让从业者成为大毒枭的概率大大降低,大量的底部毒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即低门槛增加了行业风险。

什么样的行业风险最高?行业门槛越低,利润越高的行业,风险就越高。

能长期维持较大利润的行业,往往也意味着较大的风险。因为高利润能够长期存在,必然意味着该行业的高风险。

如果将一个年轻人的时间算作成本的话,那么我们能计算出,这个行业风险率极高。利润越高,吸引的市场参与者就越多,竞争就越激烈。竞争越激烈,就意味着底部参与者的收入越低!

现在我们回到本文一开始提到的问题,为什么明星收入动辄数亿,而群演却挣不到盒饭钱?

由于头部效应,明星的超高的利润,吸引了大量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将青春作为投资,投身于这个行业。但过多的从业者,造成激烈的竞争,因此,处于底部的从业者,收入就会低于社会平均收入。这就是横店群众演员收入极低的根本原因。当然,行业门槛过低也是造成入行人数过多的原因。

类似的低门槛行业,还有网络小说作家。以及在这些行业中,顶端人群的高收入,加上较低的从业门槛,双重刺激之下,导致行业低端从业者的收入远低于一般的行业,结果就使得这些行业成为一个高风险的行业。这也就不难理解许多父母反对子女投身演艺事业了。

反过来,什么样的行业风险低?行业门槛越高,利润越低的行业,风险也就越低。这就是为什么公务员和事业单位明明收入不算很高,但还是有那么多人报考!因为这两个行业意味着安稳,结果,低风险抬高了从业门槛。

N·格里高利·曼昆(N. Gregory Mankiw)在其《经济学原理》一书中认为,在一个完全的自由市场中,长期竞争的结果会导致生产者没有利润。因为利润的存在,总会吸引新的投资者加入,最终导致价格下降到整个生产没有利润。曼昆在这里特别区分了经济学利润和会计利润。在他看来,经济学成本还要包含生产者为了进行生产而放弃了的东西,即生产者如果不进行此项活动而去进行其他活动,能从其他活动中获得的收入。因此,即使企业经济学利润为零,会计成本依然为正。

曼昆的理论有他的道理,但这种将经济学利润与会计利润分开的提法实际上是没有必要的。哲学上说,若无必要务增实体。况且,曼昆的理论也不能解释不同行业之间,普遍存在的利润差别。例如现实中,金融业的利润普遍比制造业的利润高,那为什么制造业的投资者不改行投资金融业呢?但用风险理论就很容易解释:首先,金融业有较大的风险,在证券市场上,昨天还是富翁,今天就破产的例子比比皆是。其次,金融业的入行门槛较高。金融业的从业资格往往需要较高的教育投入和人脉资源,限制了从业人员的进入,又进一步抬高了金融业的利润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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