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后的环道上,孤单的影子陪我走过昏黄的灯光。天空飘起几片雪晶,如此热切却冷冰冰地扑向脸庞。
“雪诶。”那是南方孩子遇上北方玩具的激动。
回到宿舍,一向对雪多见不怪的老铁,也一边收拾内务一边喃喃道:“这2017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来了。”
“2017的第一场雪,不是一月份就下完了吗?”我笑道。
“也是。”老铁停下手中的事情,“唉,短短一年,物是人非啊。”
“不就考了个军校吗?怎么的,后悔了?”我打趣道。
“没,就是想起去年,那帮一起看雪的人了。”
雪,零零星星下了一整晚。虽然不是很大,却在台阶边积上薄薄一层。本着资源利用率最大化的原则,哥几个当然不能让雪浪费了,互相帮着洗脸洗头洗脖子。我这个洁癖患者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嬉闹,露出爸爸看着儿子们开心玩耍的微笑。
突然,一些不合画风的场景出现在眼前,一个女生悄悄摸到一个男生后面,把一团捏得精致的雪球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领口,皮肤上的感受器马上通过传入神经将寒冷传给下丘脑。男孩大叫一声,转身正准备反击,看见笨手笨脚溜走的女生,宠溺的笑容浮现于面,然后追了上去。
那一刻,一些熟悉的画面在眼前重现。大概每个男生的生命里,都曾有一个往你衣服里塞雪球的姑娘。
我侧头看了看身旁,昔日赶不走的身影,如今在冬日暖阳的光芒下,化作金粉,洒在肩头。
或许老铁的话说得很有道理,短短一年,这一切的人事物,皆不复从前。两周前的休整时间,学委放下每周必煲的电话粥,告诉我他终于也结束了。
终于这个词,用得并不是毫无来由,从一区队长被拿“第一滴血”到二区队长被双杀,再到自管委主任被三杀,到最后学委被四连超凡。仅仅一周,分手的魔咒蔓延滋长的速度令人惊讶。也不知道,两周后的这场雪的应景,会让他们的心里有什么样的波澜。
难道真的是异地、联系不方便、学习压力大的原因吗?我想应该只是一部分吧,大一的学习生活并不繁忙,这些骨干平时也都有手机,想念时打上一个电话也未尝不可。
其实,考进军校后对恋爱的心态变化,才是真正的分手催化剂。军校生活对心灵上的打磨,已让我们失去了青春时期对于恋爱的冲动和奋不顾身。
因为苞米检查,我们不得不删掉存了许久甚至几年的聊天记录,删掉回忆从前的爱情唯一的线索;
因为我们特殊的身份,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生活中的点滴,甚至于视频聊天,我都要跑到一个不会暴露学校环境的角落,无谓寒风划痛皮肤,笑着向你解释道屋里暖气太热了我才出来;
因为生活的紧张充实,请原谅我即使周末我也要挂断电话,扛上扫把去打扫环道卫生。
天知道我有多想告诉你,我是怎么不用牙咬,还能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天知道我有多想告诉你,我刻苦训练终于能做很多很多引体向上了,五公里也成为小菜一碟;天知道我有多想告诉你,我今天吃了什么饭,超市里居然有你爱喝的奶茶,今夜的天空有了几颗星星,我,在想你。
可是,为什么我的内务水平越整越高了,性子磨得越来越沉稳了,自律能力也越来越强了,你却越来越远了。
军校就好像是一个闭关训练营,我们抛下功名和牵挂,选择了默默无闻。这场旅行对于外界注定的孤独的,他要求我们学会放下,学会耐住寂寞,变成那个真正,可以给对方未来的人。
所以,那些还在坚持的军恋,请加油,时间会告诉你他是你无悔的选择。选择了投降,就是选择错过奇迹。只有真正问问自己的内心,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分开的军校学员们,我不希望你们是因为没有见过世面而在一起。既然分开了,不如彼此来一场相对的旅行,你往南走,我往北去,看遍万千世界,把诱惑经历个遍,倘若最后还能再相遇,我们握紧不会再放弃。
我想,老铁说的另一句话,也是对的。这就是2017年的初雪。我们走过一年的时光,被挫折,被羁绊,面对曾经不敢想象的离别,走向自己恐惧的黑暗。当银素渲染的那一刻,一切都在纯白中释然,于是回忆开始翻涌,在最后一片雪花落下之刻,过去的痕迹被掩埋,我们也终于可以放下,带着重新开始的勇气,面对未知,勇敢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