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朵花开

两个月前,宝儿从幼儿园分得一颗蓝色的葵花籽。外公把它种在了一个小花盆里,放在阳台外边。待到种子抽出了两片狭长的叶子后,宝儿就把像一支竹蜻蜓一样的小向日葵苗捧回了家里,日日张望,盼它开花。

发芽后的小苗长速势如破竹,肉眼可见地蹭蹭往上窜,没过几日就有了10多公分高,外公整了个大号的花盆小心地将向日葵移植过来,放在了露天的院子里。

在大盆里的向日葵栉风沐雨,继续吐叶拔高,没几天眼瞅着比宝儿还高了,还未结出花苞儿。宝儿犯愁了,爷爷顶着烈日又把向日葵连根拔起栽到了屋后的泥土地里。外公见了,担心细长的向日葵萎蔫,折了几片棕榈叶给它当做遮阳的伞。

搬到野外泥地后的向日葵,好长时间都没长个。宝儿兴冲冲跑到地里,却总是摇晃着脑袋失望地回来。隔壁的小伙伴拿回来的两颗种子栽种在花盆里,虽然没有宝儿向日葵高,但是每支都结出了花苞。宝儿着急坏了,爷爷埋怨种子不好,外公说是伤了根基,这回谁也没能帮宝儿解开向日葵不长个开花的难题。

慢慢的宝儿也不那么勤快地跑去地里看他的向日葵了,长辈们下地也是忙着打理果蔬,顶多是在路过时才会瞥上一眼。这株仿佛冻龄了的向日葵,渐渐被大家遗忘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去,有天早上在后院玩的宝儿发现小伙伴的向日葵开出了两朵明艳的花,大大的黄色花盘就像太阳一样,迎着微风轻轻点头致意。宝儿很是喜欢,但想到自己的向日葵他又忍不住伤心起来,垂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碎石子,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地里。当宝儿抬头看向向日葵时,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又惊又喜。他雀跃着喊来了外公,外公砍了根大拇指粗的竹竿,一头深深插入泥土里,用绳子给已经有两个宝儿那么高的向日葵捆绑扎实做好了支撑。

宝儿重新燃起了希望,每日快乐地往地里跑。这次他不再着急地问爷爷什么时开花了。高大粗壮的向日葵给了宝儿十足的信心,他想向日葵这么晚开花一定是因为要开出一朵比小伙伴种的还要大的花来。

宝儿帮向日葵掸去躲藏在叶片底下的飞虫,和它说许多期盼和鼓励的悄悄话。向日葵手掌大的叶子迎风招展,枝干四周交错抽出许多嫩条。又隔了好些日子,宝儿发现向日葵披着白色硬毛的绿色长茎上结出了花苞。他仰着脑袋细数,顶端一个四层舌状绿片包裹的花苞最大,两侧的枝叶上也有好些零星的小花包。宝儿依照外公传授的经验,垫着脚将够得着的小花苞都挨个摘了去,为的是保证大花苞充足的营养供给。

宝儿觉得现在离向日葵开花的日子又近了一步。他每天二三趟去地里侦查向日葵的新变化。

一日清晨,宝儿像一阵疾风冲进院子,立于窗外对着烙饼的母亲扯开了嗓子大喊:“不好啦!妈妈!向日葵开花啦!”随即卷进屋又拉着母亲的衣角拖拽进了地里。

母亲看着蔬菜地里兀楞楞拔起的一支腰杆笔挺的绿植,头顶是一朵比宝儿撑开的两个手掌开还大的花盘,她有些发懵。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向日葵花。该怎么形容这花啊,背对着初生的太阳,黑紫色的花瓣平铺成圆圈,外围的花盘暗黑中带着点点的明黄,像深夜里的明灭的烛火。里圈的颜色黝黑,一颗颗葵花籽像画家素描排线一般码得工工整整。

真是朵不同寻常的花啊,见到的人都觉得新奇,也有人预言多晒晒太阳就会慢慢成变成黄色。

宝儿觉得向日蔡一定是病了。母亲的发小来邀请宝儿去她所在城市的植物园参观,告诉宝儿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向日葵。宝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来他的向日葵没有中毒,这就是它自己真实的样子。

宝儿看着高高挂在枝头的向日葵开心地笑了,它一定是听懂了宝儿的话,不仅长得比小伙伴的花盘还要大而且还给了宝儿一份独特的惊喜。

每朵花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命周期,向日葵也不是千篇一律的黄。宝儿在这朵花开中学会了耐心等待,这是成长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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