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人

跟母亲视频的时候,她告诉我,老王死了。

老王,一个在我学生时代记忆中的人。

母亲说她早知道他活不了太久,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县城护城河旁的公园里,穿着脏的发油的外套咳嗽,母亲远远的绕开它。自从我家跟老王不往来之后,他们都绕开他,就好似之前没有认识过一般。

如果从我的记忆中挖掘,我是去了异地上大学后再也未见过老王的。他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定格在了那段小学初中的记忆间隙里。

老王是一个有手艺的人物,在90年代,他是县城里为数不多的能修摩托的师傅。小姨怎么认识他的我不清楚,只知道小姨跟着他以后,外婆相当的生气,因为老王的年纪大了小姨太多。老王跟小姨在一起后就跟原配离了婚,老王与前妻育有一男一女,女儿跟了前妻过日子,儿子跟了老王。再后来,小姨怀上了老王的孩子,是个女孩,出生的那天,母亲被叫过去帮忙,那天夜里风很大,我在屋外等着母亲,随着一声啼哭表妹来到了这个世界。那间老房子里进进出出都是忙碌的人影,我那时候才9岁,钻到了里屋看到了还在襁褓里面的表妹,还有那慌张的接生婆。

整个幼年我都是跟着表弟表哥一起玩的,表弟是小姨和前夫的孩子。小姨跟了老王以后,表弟也随着住到一起,老王对于表弟感情一般,表弟调皮的时候也是小姨去收拾他,老王不予搭理,但碰见小姨打得凶的时候也会去劝阻一下。

老王对我们这些小孩还是比较喜爱的,他会在私下给我们零花钱,当然这是不能当着父母的面给的,钱不多,但在那个年代足已买到一些吃的东西。无奈我那个时候对吃的没有多大兴趣,有点小钱就贡献给了街机厅的老板。

小姨跟老王也会有矛盾,解决的方法很直接,打架,小姨的脾气很火爆,老王也够狠,修摩托的有的是力气,按照小姨的原话来说就是不整死她不作休。每当小姨家发生家庭暴力的时候,表弟就会跑到我家敲门请我母亲过去劝架,几乎每次都是大半夜的时候开始上演武行的,母亲不理父亲的埋怨穿起衣服跟着表弟赶回去。有时候是刚吃过晚饭,我也会跟着母亲一块过去。表弟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愤慨,走在路上会不断的嘀咕着如果他长大了他不会放过老王。现在他长大了,老王没赶上他去收拾,自己把自个葬送在穷苦潦倒的日子里。

小姨离开老王的时候带走了表妹,在浙江她改嫁了一个小她十岁的男人,表妹不再读书,到处打工混日子。表弟在小姨之前南下进了工厂,过着独身自在的日子,没有存钱观念,常常缺钱。有几次与我联系想我支援他,前后打了几百块给他,后来亲戚聊天的时候才知道他都问他们拿过钱。

小姨的孩子是身体健康,老王带过来的孩子生活却没有那么顺利。老王的儿子在一次劝阻老王跟小姨的家暴时,被老王劈脸扇了一巴掌,此后精神便受了损伤,高中肄业,后来离家出走,老王没有管他,后来被人发现躺在垃圾堆里,老王的前任从乡下赶回城里接回了儿子,至此到如今都是母儿相依为命,儿子的精神病没有好过,当母亲的靠捡破烂维持生计。

我对老王大儿子的印象现在只剩下他在桌前写功课了,很斯文的一个男孩,说话小声。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老王死在了出租屋里,他没熬过这个冬天,房东用老王生前用的被子裹了起来丢在了屋前平场上,下午的时候,老王远亲的表哥过来把他运了回去,母亲说,老王肯定是生前留了一笔钱给他表哥,要不然谁会来给他处理后事。

老王死后,表妹在自己的空间里留下了几句话:一个亲人走了,我后悔没有照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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