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擦干被水汽覆盖变的模糊朦胧的镜子。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略微苍白的脸。五官在双眼的衬托下还算得上和谐,再次确定了这是个普通的不显眼的相貌之后我点了点头。
于是,一次属于我个人的试镜开始了,原本冷漠的脸上逐渐有了神采,我想象着离开在我的出租屋到再次回来这段时间里,会和一些人发生一些怎么样的交集。这些交集是我的剧本,我对着镜子模拟着面对不同人事时应该有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如同即将上场的演员过了一遍之后,我便穿戴好,最后照一遍镜子出门了。
城市的灯光伸到到天空,乌云压下来挡住了城市的侵犯。隐隐有雷声,也许她生气了,谁知道呢?毕竟初夏的天气就是这样像个不甘心从此就步入中年从而脾气暴躁多变的妇人,我还是不喜欢出门带伞,首先是觉得麻烦,其次是城市里到处都可以避雨也可以乘车,即使是大雨也不会淋到浑身湿透不会难堪。
十多分钟之后我走进包厢,看到三位朋友已经已经点好了菜。打过招呼坐下。我不想表现的太热情,因为我本就不是个热情的人,在这些人面前稍微能贴近真正的我一点,也许这会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是这是我对所谓友谊的尊重。还有一位朋友在我之后到齐。吃完饭,席间大家似乎都聊的很开心。我还是有点寡言,不过大家都习惯了我的平淡。和各种必要的社交聚会比起来,我还是喜欢这种几个很熟悉的朋友然后人数不多的聚会
吃完饭,按照约定的流程去唱歌。刚进入KTV一股啤酒味先欢迎了上来,这应该不是清洁工的错,但凡是有些时间的KTV都是这样,像是抽烟人士食指和中指的焦黄和烟草味不是洗洗就能没有的。进入包厢啤酒味更浓,好在喝过几杯之后就闻不到了。
也许是大家都比较愉快,也许是两位女性朋友的歌声很下酒,又或者是这些酒只有提高聚会热度的意义没有别的什么别有用心,所以比以往好喝。于是乎很快大家都有些微醺。
期间一位朋友问我说“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酒味道很不错?”接着和我撞了一杯,我喝完很诚实的的道“没什么特别啊”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就去和两位女性朋友一起唱歌。我又去找其余三位朋友喝了几杯。我继续有点闷的沉默着,想着为什么酒的味道会如此多变。
好吧,我们不得不承认,人们总是喜欢给事物强行套上一些字义然后去用来证明一些虚缈的事物。就像用婚姻来证明爱情,用小概率事件来证明气运,仿佛这样一来自己就真的拥有或者有机会拥有这些虚缈的事物一样。于是大家就都开始运用这种公式,其中关于酒的算是最多。商人用酒证明自己拥有诚信,朋友用酒来证明自己看重友谊,下级用来证明自己怀有有敬佩。酒始终都是酒的味道,是这些意义给了酒不同的味道,我得出了结论。
酒喝的差不多,歌也唱的有点累,大家提议关了音乐聊聊天。我们五个坐成一圈开始聊天,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的话都有点多,我安静的听着,微笑点头。是个不错的听众。
话题在一位比较幽默有点话唠的朋友带动下不断发展转变。如果你经常和朋友聚会而且大家都很熟悉并且清楚这个小圈子里没有蠢货。你就会发现喝酒之后的聊天发展趋向的规律。比如说从某个异性聊到某对让人羡慕的情侣,再到美丽的爱情故事,再到自己的感受经历,最后到让自己痛苦难忘的前任。或者从某个没到场的朋友,到一起的发生的趣事,再到童年的趣事,最后到自己不堪回首的苦难经历。这个规律就是话题往往会朝悲伤的方面发展。
这次也是如同以往几次一样,聊天步入了最后的高潮。话题逐渐往不会让人觉得愉快的方面发展,我看向侧边刚才话多现在逐渐沉默的两位朋友,他们似乎下意识的觉察到了什么事情即将发生。脸上隐隐浮现一丝兴奋和的期待,就像在剧院里等候大幕拉开的观众。
哪位一直以幽默示人的A首先展示了自己的苦楚,酒精赋予了他原本就拥有的光明正大悲伤的权利。他行使了他的权利。他倾诉着,像个悲剧男主角,又像个指控者。他把自己的苦难果实拿出来给大家品尝。
按照道理,就是那种类似上完厕所应该洗手的道理,应该有人去安慰他。可是我并不擅长这种事,好在另一位朋友B出言安慰。他像是悲剧旁白一样,对A的苦楚进行附和讲解,好让A知道他理解他的痛苦。接下来B也说出自己的悲伤,可能B觉得这样会让A觉得自己的痛苦没有想象中那么剧烈。
慢慢的从A的单口变成AB两人的群口,另外两位朋友成为了标准观众。我可以在两位观众的的神情里看到评论家奇亚斯所说的“一种战栗的畏惧,一种带泪的怜悯,一种同情的渴望”这是合格的悲剧观众才有的素质。
现在局面往一些奇怪的发展了,A和B现在似乎都想要用自己的苦难来让对方感到宽慰,这种相同的想法让两个人的互诉变成了一场较量。他们两开始像自杀未遂者炫耀手腕的疤痕一样展示自己受过的苦难,胜方将会得到些许的优越感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败方会得到矫情脆弱的帽子来增加胜方的优越感以及让胜方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坚强。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公平的对决,公平到最后双方都胜利了,至少他们都认为自己是胜方。他们把悲伤分给众人,空虚的内心被暂时填补。尽管明天醒来自己还是要独自承受所有悲伤,但是至少现在他们都得到了短暂的救赎。就像绝望的信徒分到了一份可卡因从而见到了上帝一样。
生活安乐的人满足了自己的“哀怜癖”。沉醉在悲伤中的人满足了自己的“感伤癖”。一场不错的双赢。我看着默不作声,想起了人间失格里的一句话“沉默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聊天是极端的自我牺牲,甚至是人类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奉献,而且丝毫不计回报。”
散场,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天上下起了很小的雨,撒在身上很凉爽舒服也不会到打湿衣服的程度。要是晚风再能把我的偏头痛吹走就完美了。孤独总能让人思绪万千,这让我不禁思考起一些事情。我已经不会感到悲伤了,这是我以前极度渴望的。而不会悲伤的代价是不会快乐。我重复的度过每一天,依循着与昨天一样的惯例。像太宰治所说的一样躲避着剧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很大的悲伤。
到家之后我便写下了这些文字,有些困了,最后我觉得是不是因为给这篇文章在写点什么,要不要套上一些很唬人的中心思想。想罢还是算了。这只是记录了我从七点外出十二点回家发生的事,是我学习驾驭文字的练习。至于我到底要表达什么,那种事怎么样都好。我太困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