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家门，就听见在家串门子的几个老年人在谝闲传，说闲话。

“听说牡丹园的花开了，去看花的人不少”邻家的一个媳妇说，看她怀里抱着不到两岁的孩子，心里想着逛牡丹园。

“听说今年香山会开了，去年疫情期间关闭到现在。这三月十五的香山会不知道咱这谁去呀，热闹不热闹。”坐在房檐下的一位和母亲年龄差不多大的一个婶婶说着，手里还拿着锄头，我看样子是早上刚从地里回来的，路过我家门口，进来在母亲这里逛一逛。

“呦，婶婶你看你女回来看你来了，看你多拽，前几天你儿子回来，今个你女回来，做啥好吃的呀”。

好热闹，看见村里的这些和母亲差不多年龄的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还有邻家媳妇到家里窜一下门子，说家常，觉得母亲这日子也不算孤独。不是我整天想的那样寂寞。难怪母亲到城里住上不到三四天就想着回家。

春暖花开，明媚的阳光把整个院子晒得暖暖的。母亲边摘着“小蒜”边和窜门的拉闲话。我进门就看见母亲手里的小蒜好像是昨天下午挖回来的，个头大，嫩油油的。

“妈，你摘小蒜里，这小蒜个头大很”我进门就问母亲。母亲抬头看见我回来了，赶快放下手里的活问我，“你咋来了”，起身进房子就赶快给我倒水泡茶。

“想你了么，不倒水，坐车不到十五分钟，不渴”我说着，和大家笑盈盈地打招呼。

“婶婶，前两天你女婿来了，今天你女来了，看把你高兴的都不会说话拉，还问娃咋来了，看你来了么。”和母亲好的婶婶边说边起身要走。

“逛一时，我一来大家都散会了”我笑着和婶婶说着，“婶婶，你can火很，听我妈说几亩地是一个人伺候，厉害”。婶婶说，“哎。没办法，孩子们出去打工过日子，忙的没有时间，自己能动弹就把地种哈，娃们好吃粮么，你妈也厉害很，身体不是多好，她刚把几亩麦子地锄完，你看你妈摘的外小蒜就是在硷畔上挖的，小蒜好的很。你隔一响来把你妈看一哈，好娃。”婶婶说着，眼神湿润起来。母亲已把茶泡好端到桌子上。

“她婶喝茶”，母亲看见婶婶有些忧伤，就岔开她的思绪，让喝茶。“不了，娃来了，你赶快和娃说说话，不早了我回呀”。话音刚落地，她已走出我家大门。邻家的媳妇也因孩子闹腾，抱着娃回去了。

我和母亲一边摘着小蒜，一边拉着家常。阳光撒落在母亲干瘦的脸上，越发感觉母亲今年老了许多，这被岁月犁铧划深的皱纹仿佛是黄土地的沟沟坎坎在母亲脸颊上印的痕迹。头发也让岁月的风霜染成干枯的霜白。母亲老了，手臂瘦成了枯土豆麻杆，皮肤成了古铜色，这颜色是沧桑，也是过往经年累月的每天浸透的桑梓。

“自从你婶的女儿病走后，你婶经常就思念女儿，她女儿孝顺，老天不长眼，孩子走了，所以你婶看到你来了，心里难免殇痛，还好她女婿这几年还经常来看她，常打电话问候，妈长妈短，她心里还舒服些”。母亲叹息着说。

是啊，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谁摊上这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一种断肠。“她婶，是不是娃接你去看牡丹花？”走进家门的一位邻家叔，边问话，边在窗台拿起打火机点燃了一根不知道谁给的纸烟。他吸着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都不知在巡视啥里。我和母亲摘小蒜，听着邻家嫂子说往年牡丹园的热闹。

“去年我看牡丹，雨水多，我去没看上牡丹看的是勺药，好多人把芍药当牡丹”。这嫂子进门依在大门旁，说着去年自己女儿陪她逛牡丹园的情景。仿佛她刚从牡丹园回来似的。

大家说着闲话，不一会我和母亲把小蒜摘完了。吸烟的那个叔叔和我说了几句不搭边的话就匆匆走出大门，边走边嘟囔“看花是好事，闲老婆子都爱看，外些年轻人不说早都看了，回来还没人言传。这世事，有人闲得没事赏花里，有人忙的sa疼里，都不知道明天的太阳咋升里，娃上学的补课费在哪里，每月房贷在阿大，铛里浪荡铛里铛”说完这番话兴匆匆走出大门。

这个叔自从给孩子们把事交代完，精神有点不正常，一段时间好，一段时间就犯病。我妈说管几个娃，不容易，他是见过世面，是心里厉害的能成人，这些年和老婆过，儿孙满堂，说话一套一套的，就是病犯了，看起挺恓惶……”

“妈，等下星期娃回来接你去看牡丹”我趁大家说牡丹园，赶快给我妈说下星期看牡丹。

“不了，不要打扰娃上班，自新区有了牡丹园都去了好几次，没有看头。”母亲边拾掇刚摘好的菜边说。

我心想去不去都得让娃接你去，都快八十的人还能能看几次花，想着看完花歇两天赶上香山会，让母亲去拜拜佛，这样两全其美。

“去，这两天刚开花，我不会开车，一家人就孩子会开车，不然可以搭出租去看。”我接着母亲的话笑着说。

“不去，不去，你家一摊子事，娃来我都不去。看花是看心情，心情好了看见啥花都好，牡丹花我这几年都看过几次，花好，今年就不去了，”母亲态度看着似乎很坚决。

“我有啥事里，你也没有啥事，听说下礼拜一还举行牡丹诗会，有表演里，你逛里么。”我不停地说着。

“姆姆不去就不去了，舍不得丢下日子，这两天正是春忙时，不知道姆姆种啥呀。”一个邻家媳妇端着饭碗吃着走进院子，顺便接着话茬。

我不再强要求了，知道母亲不会答应的，每次都是，我们接母亲逛或者到家里住都是突然袭击……

是呀，母亲为孩子们着想，不管你年龄有多大，在母亲心里永远都是孩子。

过了三四天，听说牡丹园花开得好得很，我就让孩子和他爸一块去接母亲。他们都能把母亲接下来，这已经是经验了。

我在家等电话，等车到门口一块陪母亲去牡丹园，等了半天没看见车来，就打电话问孩子，孩子说“我婆都把牡丹园逛了”。“不管咋样你先把你婆接下来再说。”我给孩子下命令式地说。

“我和我爸逛逛就把我婆接下来了。”

把母亲接下来都好说，可以去逛牡丹园，也可以去香山，我想母亲不可能去逛牡丹园，谁陪着去，能跑动，这也许是母亲推辞的话。

平常回家不太留心，只知道母亲在呆着自由，想干嘛干嘛，想吃啥做啥，还能和周围人相处的很热闹，我确实没有站在一个老年人的角度思考。母亲强大的内心支撑着一个家，让我们心安理得地回家。

母亲的家是我们灵魂归宿，每次回家虽然是来去匆匆，但有一种安暖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自在。都不知道母亲内心深处想啥里，心里自责自己没有好好尽孝。

母亲快八十的人了，咋敢去牡丹园，让人操心死了。我胡思乱想起来，为啥母亲等不及我们去接她去，就赶忙逛了牡丹园，都不知道母亲逛园那天心里是啥感觉，坐公交车有没有人给让座，逛园心情是不是很开心，当母亲看见其他儿女陪老人逛牡丹园心里是不是很难受。母亲啊你咋不等我们接你自己就和邻家去逛牡丹园。我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的羞愧。给母亲设想了好多心里。

他们把母亲接了下来，我看见母亲的刹那，感觉自己活得不像个样子，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难言。自己为什么不当机立断地把母亲那天就接下来，免得让母亲逛牡丹园没有儿女陪伴。

“我就怕你们接我，一耽误一天时间，还花费精力，我就和邻家几个人一块去了牡丹园。”母亲进门就说了。我知道母亲怕我责怪就把逛牡丹园的经过给我说了一下。

“哎呦，妈呀你还灵的不行，明天上香山，你在头里给你孙子引路，看你能记住路不？你现在都知道从哪里打车到牡丹园都比我强。”我打趣地说着，看母亲一脸笑容，我继续说“你现在不是那几年了，年纪大了，尽量不要独自出行，还不让我们知道。都不怕车多人挤，看的好不好。”母亲说：“哎呦，现在人的素质好的很，刚上车就有年轻人让座，还有比我岁数差不多的人也让座，我还帮邻家媳妇一块照顾孩子。村里这几天忙，我点种些豆子，闲了点，几个人打伙就逛去了，又说又逛，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好，和你们在一块，我都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这儿不敢去哪儿不敢挤，约束。”母亲一脸兴奋地说着。内心深处有很大的自信，虽然母亲年龄大了但母亲有自己的想法。“这几年心情好，我能跑能走，就搭伴和村上人一块逛。等不能动弹了你们再给我操心。母亲说得很爽快，”但我就不这么想，我只觉得自己愧对母亲。

母亲，一个自强自立母亲。做啥事都有自己的注意。一辈子辛辛苦苦只是为了儿女，我都不知道我到了母亲的年龄是咋样的心态对待生活，说不定还不如母亲的自强。

母亲你是伟大的母亲！此刻我找不到一句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恩和感谢，是你给我生命给了自信，让我在生活中更有坚强的内力和意志！

母亲你是世上最疼爱我的人！

2021年4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