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春分后第五天,气温回升、阴雨转晴。这日天缘茶室,有位新客到访——觅仙泉。
觅仙泉是源自大别山深层岩石裂缝的天然泉水,采于地下152米5至6亿年的硅石岩层,经地下岩层裂隙缝的自然渗滤和天然矿化,呈低矿化度、天然弱碱的特性,入口甘冽清爽。含钙、镁、钾、钠偏硅酸等天然矿物质,pH值7.0到8.5。
天缘建议,每一款茶前几泡用觅仙泉水,最后一泡用普通山泉水,因前者更加纯净,便于对比。
下午第一款是珠峰圣茶。问明这四字的刹那,我心如沐清泉。珠峰圣茶是西藏三圣茶之一,品之,却毫无高寒的倨傲。茶气隐绰,水气却盛,入口如丝,清澈的缎子滑入口中,厚重、温柔、敦实。众茶友只觉身体感受不到强烈的茶气,难道是被这水化于内了?超越茶友好奇这茶气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说要再喝几泡。待最后一泡换普通水,茶气才如梦初醒般舒展开四肢,腾空四溢。而觅仙泉水呢,像一位打坐的僧人,微笑着,不知是梦是醒。
茶产于藏地高原,水源自百米地下,山高水深,落差似乎应很巨大,合而尝之却如履平地。口感温柔敦厚,似是中和了,但在气蕴上却并不是相互抵消,而是相互包容、转化、提升。就像经历过巅峰和低谷的智者,大起大落历遍,而今淡然、稳健,尝得生活真滋味。苦甜、忧乐、爱恨亦如是,拒绝相抵,手拉手还生活以本貌。
天缘说,当他们从能量较纯净的地方到较喧闹的集市中去时,喝的就是珠峰圣茶。从能量的高处向低处走时,应多喝红老鹰、珠峰等圣茶,以维持较高的能量,减缓落差带来的不适。
第二款是大吉岭红茶,产于印度西孟加拉省北部喜马拉雅山麓的大吉岭高原一带。这印度茶更靠近热带,饮茶时茶气热烈奔放,但回味不足。众茶友认为,觅仙泉适合搭配纬度较低处出产的茶,茶气、水气皆盛而显,似乎更相得益彰。
中场休息,天月唤我过去看两款茶在烧开过程中的差异。觅仙泉水密度大,在高温下升腾着细密的泡泡,声音微小,越临近沸腾越安静。不由想起“静水流深”,silent water runs deep,温柔静定,源自百米地下的蕴藉。愈静愈深,愈深愈静。普通山泉水大概在山中野惯了,大呼小叫、狂吐泡泡,在一模一样的壶中拳打脚踢,好不热闹。越临沸腾,叫得越响亮,噼里啪啦地昭告天下:“我开了!”
下半场喝的是2000蓝印铁饼和风华再现。阳性的茶将人们沉积一冬的湿气、寒气或火气翻腾出来,众茶友纷纷披衣。嘴上说不出茶气去哪儿了,身体却很诚实地道出了真相。面对好茶的恩典,渐生感恩心。天缘说,人应做小草,以爱心、服务心帮助他人。不自矜功伐,而去亲吻土地,将茶道精神落于实践,去爱,去服务,去行动。浪漫的茶道生活,恰恰常教人以最务实的道理。
木棉提议,还是应用原来的山泉水泡茶,让茶气自在流溢,让各种茶依旧绽放异彩。要不然,岂不千茶一味了?天喜、超越则觉得,喝茶最终会走向“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的境地,即所有的差异、界限都将消溶,分别不复存在。超越引导茶友们在茶中去静静体会这种感觉。怀着强烈的辨别高下、差异的分别心去品茶,是难以觅得真味的。喝到最后,所有茶都是一样的,或许苦甜、忧乐、爱恨,也是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反者道之动。圣凡不别,同座奉茶,人与人之间都究竟是没有分别的,何况是茶呢?
觅仙泉这位僧人坐在那儿,清醒地打着盹儿。任什么茶造访,如如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