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那会儿,开始了初恋。不过每逢寒暑假就是最苦恼的时候,因为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不过,还好,相信爱情的力量是可以包含一切放肆与热血的。于是,终于以合理的借口从家里借来了摩托车,天知道,我的飙车技术并不赖。
天上的太阳像把发条扭到了最大一般火辣辣地烤着大地,街上的人不是遮阳伞就是遮阳帽,而我却光着黑黝黝的膀子,带着一副墨镜,兴冲冲地在风里疾驰着。会偶尔看一下周围的田野,更多的时候,我在想着她怎么站在村口来迎接我这位不速之客。路途还比较远,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等我下车的时候,在反光镜里照了一下,却发现我的头发翘的老高,再加上我的墨镜以及我本人长的有些着急,估计他们村里人会以为我是社会上的地痞之类的人物,我心里这样想着,不能带给她舆论压力。于是,就找了一个大树底下,悄悄地坐着,等着她的来临。又因为在高中,观念比较保守,男女同学相处不能太亲密,自然也就不能堂而皇之地去家里坐,没有办法,只有大中午的骑着车子,载着姑娘在公路上乱跑,不过,关于青春里那场爱的疾驰确是青涩纯真,历久弥新。
等到上了大学,学校在外地,估计摩托车是跑不赢,只有选择火车了。那时的不相见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终于体会到了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那种无与伦比的喜悦了。我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思念中,踏上了通往远方的道路。每逢国庆或者五一的时候,总会提前小心翼翼的买好票,生怕没有票了。当然,上帝不总是眷顾我的,有一次,没有票了,我失落到了极点,像掉到了冰窖里一般,后来,又临时加了一趟绿皮车,才使我能远隔千里到达彼岸。开车是凌晨的五点,学校离火车站很远,开车的前一夜我就到了火车站。没有去宾馆或者旅舍,为了只是能省下一点钱,然后让我们共同在一起的时候不至于没钱花。坐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星光黯淡,天气开始有点变色,衣服有些单薄,我努力地把包往自己的怀里抱,为了获取一丝温暖。就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有一些可怜,转念一想又没什么,青年人这点苦都吃不了能干什么,何况曾经说过至少要有一次为了一个人而忘掉自己。等到凌晨三点的时候,突然察觉有人动我的包,于是警觉地坐了起来,再也不敢入睡了,硬撑着到了五点终于上车了。车内却拥挤不堪,各种各样的人拿着大包小包往里边挤,拿着站票的我被挤到了车窗的角落,旁边站着一个吞云吐雾的中年男人。我拖着麻木的腿无奈地向窗外看了看,疾驰而过的建筑物、疾驰而过的风景、疾驰而过的人,走过这么多,只是希望见到一个人。那些年,只是希望她能为见到我而欢呼雀跃,忘了时间,忘了距离,和我一起矢志不渝地捍卫爱的宣言。相聚是短暂的,等到离开的时候,列车的每一次加速,在心里,我都知道离得更远了,我对自己说,只要有时间,我还可以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地跑,哪怕是凌晨一点的火车。
最高大上的一次是坐飞机,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完全没有对新鲜事物的期待感。时间是在深夜,最便宜的一趟,即使这样,还是花了我半个多月的生活费。我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航站楼里问了许多人,最终找到了那趟航班的经济舱。等到飞机向上攀爬的时候,透过舷窗,我看了看城市的璀璨灯光,心里却不由的生出一阵悲凉,感觉冬天的寒冷像一把利剑一样刺透飞机的外壳,直插我的心头,耳机里边还在放着刘德华的《冰雨》。
“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你就像一个刽子手把我出卖,
我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的宰,
悬崖上的爱,
谁会愿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在黑暗里,我闭目而坐,任凭引擎的声音像炮弹一样在我的耳边狂轰滥炸。我的脑海里却是无数个曾经甜蜜的瞬间。那时,青涩的我一往无前的骑着摩托车在阳光的荆棘里砍出爱的曲径,执着的我乘着火车穿越了层层阻隔的秦岭憧憬了爱的蓝图。而现在,却是失落的我垂落在飞机的边沿走不出爱的沼泽。
等到了北方的城市,冬天的凄凉像洪水一样淹没了我。那天的太阳暗淡地架在光秃秃的树杈之后,在那个疲惫的倒影下,我们相拥而泣,信奉了那句:“当你一袭白衣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决不提曾经的疯狂。当我西装笔挺成为别人的新郎,你依旧是我最初的梦想。”
我们走完了一起携手的日子,开始踏上各自的征程。对于生命中那些人和事,我一直都很虔诚,并没有大憎大恶,生命的磁场从来都是自己去产生符合规律的情感电流,别人会产生的也只不过是或大或小的影响,我们所做的只是认清自己的两极,大度地去包容,知性地去看待。别人都说一切都结束了,我却认为一直还在爱的旅途中,因为我认为死会作为生的一部分而永恒存在,那么分也将作为爱的一部分而灰白在所有浪漫甜蜜之后,也许,爱的旅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