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天武汉大雨,我打开对话窗跟久不联系的二爹聊天。
二爹是我一特逗比的朋友,他这外号由来已久,却不知从何处得出。
我跟二爹友谊是建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基础上的,在我们背负的往事中都曾有过那么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我是十八岁,他是十六岁。
二爹说:十六岁是青涩,十八是纯真,二十就矛盾了,不想丢掉过去却又没准备好迎接未来,抓着青春的尾巴不想放却又发现渐行渐远。
我笑着在对话框敲字:文艺范儿啊二爹。
二爹不屑:我必须得为自己即将逝去的青春装逼一下,他聊得风轻云淡,但他那份爱而不得的失落与绝望还是感染了我。
二爹喜欢的那个姑娘姓“何”,二爹叫她“荷姑娘”。
荷姑娘是他前女友的发小,也是他初三的同班同学。
上学的时候不在一个圈子,基本没怎么说话。当时都不曾想过两人会在毕业后因为二爹那位前女友越来越熟络,关系越来越好。等二爹发现自己陷进荷姑娘的深渊时,已经拔不出来了。
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我问他。
彼此太熟悉了。
那甘心吗?
我活了二十余年,前后谈了近十个女朋友,现在到了爸妈催婚的年纪,她是我唯一想过要厮守终生的人。你说甘心吗?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
其实我曾经也想过放手一搏死缠烂打,可是最后还是想通了。最起码不捅破的时候还能是知己,能分享悲伤喜悦,做一对永不散场的朋友永远比患得患失的恋人来的容易。
虽然彼此没有在一个城市,但二爹还是会时常联系她,像老朋友那样谈天说地欢声笑语。
二爹,你后来有见过她吗?
他想了想跟我说,她曾经来武汉看过我。
他说,我来武汉已经两年都没怎么出去逛过,就那次陪她玩了两天,逛了海洋世界,汉口江滩,户部巷,昙华林,黄鹤楼,这就是我在武汉的全部。
“这就是我在武汉的全部”。 看到这句话,我没再往下问。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即使不是主人公的我也听得懂。
02.
我跟二爹说,当年我喜欢上林墨的时候,黑板上高考倒计时已不足两位数。周围紧张压抑的气氛能分分钟碾压死人。
在不合适提感情的年纪遇到喜欢的人,注定是件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爱明明开始的很早,却始终要装做一无所知的样子。
高考结束后的毕业聚会,林墨喝的烂醉,我不知听谁说了一句,葡萄糖可以解酒,就跑去买了一整盒的葡萄糖,挨个倒给喝醉的同学,最后才喂给他,如此费尽周折不过是为了让我那份不曾言表的爱意显得那么顺其自然。
就像好妹妹乐队歌词里唱的:为了拥抱那一个人,笑着哭着拥抱了整个班。
二爹隔着屏幕,学着我的口气问:然后呢,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呢。
为什么?
太熟了。
熟到什么程度呢?熟到我可以随意开他的玩笑他都不会生气,熟到他不管在哪儿喝酒只要我在身边他就会放心地不管不顾地醉倒,熟到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俩的关系在友谊和爱情之间就剩下一层窗户纸。
林墨对我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我从未有过怀疑。
我在他玩游戏时候手指在屏幕上乱戳他连白眼都不会给我一个,每次回家聚会他都会记得买我最爱的当季水果和零食,醉倒回不了家的夜晚也可以在他家暂住,他的女生朋友只有我一个。
情感专一的男人,总是独具吸引力。
二爹不厌其烦的又问一遍,为什么不选择在一起。
我望着窗外想了很久,是不是我在骨子里也跟二爹一样,害怕失去。
我说,我算过,我和他之间只有这几种可能:第一,我告白,他拒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第二,我告白他接受,最后和平分手,第三,我告白他接受,然后有个美满结局。
可是想要的最后一种结果,概率太小了。
比起得到,我更怕失去他。
二爹发来“哈哈大笑”的表情,在我看来滑稽却也成了苦笑。
我感慨:其实有时候跟别人谈论自己爱而不得的心思的时候,心都是疼的。
说到底,那些心思,终究是自己要独自背负的东西。
我甩手拍了拍脸,努力把僵硬变成坦然,然后啪啪在对话框里打字:不提这些了,全是陈年旧事破人。
可陈年旧事破人才是最香醇。
03.
陈年旧事破人才是最香醇。
就像二十岁的我们。二爹没有忘掉他十六岁的荷姑娘,我也没有忘掉十八岁的林墨。
有时候我们都觉得自己快忘了,可它还是会试不试跑来梦中纠缠不清,他们在我们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浮现,那些曾经的小小的悸动都成了深夜里我们贪婪想要去感受的温度。
我喜欢看空间里的留言,看自己的说说,一点一点,慢慢看,想哭又想笑。
好多在上一年生日给你说生日快乐的人,第二年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你失去了谁,又遇到了谁。都清楚的记着。
你不必时刻惦念,也不必刻意忘怀。
发生过的,经历过的,没说出口的,都不会太轻易就被掩盖。
念旧的人,总不快乐的。
前些日子无意间听到周传雄的《冬天的秘密》。
总觉得它写出了我跟二爹的青春,那些年我们爱而不得的人,那些年不如恋人止于朋友的感情,那些陈年旧事破人,那些忘不掉的回忆。
周传雄唱的很沉重,一副往事已去独独自己还在惦念的无奈。
如果我说
我真的爱你,
谁来收拾那被破坏的友谊,
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
温暖冬天
就会遥遥无期……
文/浅藏
配图自网络
愿你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