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娇子落地,伴着噼啪炸响热闹非凡的鞭炮声,鱼川被两个妈子扶着往外走,头上的凤冠压的生疼,眼前一片片的红,她心里暗想着成亲真是件麻烦事,难怪一生就一次,要是好玩,大家可能就不想只经历这么一次了。
她与呆会即将拜堂的男子,还从未见过一面,从前只在帘子后面听说,这个少年郎俊朗非凡什么的,不外乎普通夸人的话吧,哪个姐姐出嫁前,这些话不要听一遍,倒是小妹妹在旁听着,故作老成的说,七姐姐,这位未来姐夫一定是人中龙凤,鱼川问,你个小丫头怎么知道的?她的小妹妹今年才七八岁,不过是换牙的年纪。鱼川问过也就后悔了,几个姐姐婚配时,妹妹年纪尚小,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媒人的例行说辞罢了。但一想到这人即将是自己的夫君,她听那媒人的夸赞心下却不经的开心着。
而今天,就要变成这个人的娘子了。她反而焦虑起来,或许媒人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假的,那个人可能歪嘴斜眼,体胖肚圆,谢顶瘸腿……不好的想象一股脑儿冒了出来。然而她却还是跟着旁人的脚步一步一步摸索着向前,摸索进了娇子,摸索跨了火盆,被人领着拜了堂磕了头奉了茶。
然后就是坐在屋子里静静的等着了新郎了。外面是宾客喧闹敬酒的声音,不知等了几个钟头,终于有脚步声慢慢靠近,只听外面的人打招呼,“得了,诸位留步吧。”她听着一个人踉跄的脚步声慢慢走近,轻轻挑开了她的红盖头,她低着头,久久不敢抬起来,怕碰上的是自己脑海中的怪物,对面的声音说,“为什么不敢看我?”声音是温和且彬彬有礼的,她总算鼓起勇气,战胜恐惧和羞怯,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确实当得上媒人口中的:丰神俊朗。
她被他牵着手站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静静的,鱼川终于开口了,“那下面,就是喝交杯酒了吧。”阮三郎笑着对她点点头,牵她坐在桌边,倒了两杯酒,说,“听说你不喜欢喝烧酒,特别准备了雄黄酒。"她略差异的看着他,没想到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而他就连她这种嗜好都知道了。阮三郎举起杯子,“雄黄酒我还从没喝过呢?"她觉得自己既然在了解方面落了一大截,得赶紧弥补,便问:“为什么?”阮三郎思考了一会,答道:“也说不清,虽然没喝过,心里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不过现在既然知道娘子喜欢,我想应该也不差。”
鱼川心里甜甜的,这种奇妙的感受第一次从她的心头萌发,她举起杯子主动穿过他的胳臂,两人都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鱼川更是面皮红的热辣,她娘自然告诉了她接下来到了哪一步,他们重新坐在了床边,她看着他慢慢凑近的脸,羞的赶紧闭上了眼睛,然而,想象中的吻一直没有落下来,她疑惑的睁开眼,看见阮三郎正死命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憋得紫红,鱼川本能想去拽他的手,然而,没等她靠近,她看见阮三郎的腿不见了,竟然变成了一条巨蟒的身子,然后,这蛇鳞一寸寸往上爬,迅速淹没了阮三郎的身子,而阮三郎的手也终于不再掐脖子,因为他没有手了,他的头变成了巨蟒的头,身子疯狂的扭动,尾巴掀翻了桌子,打烂了床沿,鱼川想尖叫,但连张开嘴的力气也被夺走,而当巨蟒看见自己甩动的长尾巴,仿佛意识到什么,对着铜镜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重新看向鱼川,吐着长长的蛇性,企图朝她靠近一点,终于鱼川吓的晕了过去。
阮家人听屋里声音不对,敲起了门,门外的人即将破门而入,阮三郎看着铜镜中现在的自己,不再犹豫的冲开了窗户,当门外人闯进来,正看见一条巨大的蟒蛇,倏然钻出了窗外,男人女人的尖叫声乱成了一团。
从此以后鱼川再没见过阮三郎,阮家人也都以为阮三郎是被巨蟒给吃了,作为成亲就丧夫的新嫁娘,鱼川却是一直生活在了阮府,守着一个木牌子生活。
鱼川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的真实经过,甚至她自己已经开始认为那不过是她做过的噩梦。然而总是传来阮家人企图报复,追杀蟒蛇的新闻,有人说那条巨蟒,当天钻入了江中,再没被人追上过,阮家杀的都是些无辜蛇。得知这些消息的鱼川甚至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阮三郎变成了蛇,这件事有谁会信呢,若信了,或许对他的家人而言,不如他死了容易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