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身着一条水青色长裙,一对秀丽的柳叶眉微微皱起,睫如羽扇,鼻子秀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右脸上戴了个面具。
洛漪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果然,是个死人。
她望着眼前女子的面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摘掉了那个面具。面具下的右脸布满狰狞的青痕,密密爬在女子苍白的脸上,与另半张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洛漪看了一会儿,重新把面具戴了回去。
不知道这女子在这躺了多久,尸身被保存的这般完好,除了面色略有苍白,乍看竟与生人无异。看来这女子对外面那黄皮子来说,应是十分重要之人。
洞内气温似又有下降,洛漪不再多做停留,走了出去。
那黄皮子见她出来,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一双眼睛不断往冰洞处瞄。
“别看了。”洛漪看着它道:“我没对她做什么。”
黄皮子闻言似微松了口气,又冲她不住狂叫:“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噶……”
“行了别叫了!叫得我头疼。“”
黄皮子不理她,继续狂叫。
洛漪着实被它叫得烦了,一道禁言符出去就封了那黄皮子的嘴:你再不老实信不信我现在就毁了那女子的尸身?”
黄皮子浑身一震,立马安静了,不敢叫也不敢动,只一双眼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被洛漪一瞪,连看都不敢看,老实缩成一团,低头不发出一点声音。
洛漪看它那模样,竟觉得有些可怜,她收回禁言符道:来,说说吧,你为何要伤那些男子的性命,那冰洞里的女子到底是谁?”
那黄皮子闻言默不做声,洛漪也不逼它,等了一会儿不见响动,抬脚就往冰洞走去,那黄皮子一下就急了,疯了似的冲她叫:“嘎嘎,嘎嘎!”
“肯说了?恩?”
黄皮子忙不迭点了点头。
洛漪收回捕妖绳,黄皮子变回了妖身,它现在身受重伤,那女子又在这里,不怕它逃走。
“那里面躺着的是我的主人。”
“主人?”
“嗯。”少年低着头,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悲伤:“她本是圣月族的圣女,三百年前我修炼成妖身之日遭天雷所劈,奄奄一息,正好她那日上山采药,便救了我。之后还不顾族中长老反对将我留在了族中,日日悉心照顾,她说我虽为妖却从未害人,众生平等,谁说妖就一定为恶。”他说到这里,眼中浮起温柔的神色:那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一定要护她一世周全。却没想到……还是让那凡人害死了她!我好恨!”
洛漪从那妖物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圣女爱上了一个凡人,为跟那凡人在一起,自愿放弃了圣女的身份,又生受三十二道天雷脱离神族,在受刑时半张脸被天雷所毁,可以说是为那凡人倾尽所有,本以为可以换来爱情美满,却不想那凡人见到她毁容之后心生厌恶,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便抛弃了她,更可恨的是不久后那凡人便另娶了另一个貌美女子为妻,完全忘记了她。哀莫大于心死,圣女那时深受重创又万念俱灰,不久便离世了。
“世人眼浅,我主人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却只是因为毁了容貌就被他所弃,这种人你说他该不该死!
“所以你就杀了那些男子?”洛漪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如果只是因为恨到心理变态杀了那些男的,又为何要吸干他们的精气?为了修炼?不对,方才交手时她便感觉到了,这黄皮子一身修为确是自己修出来的,没有半点邪修的影子,难道……
“那些男子的精气,到底是不是你吸干的?”
少年踌躇了半晌才道:“不是,那些凡人也不是我杀的。”
“到底怎么回事?”
黄皮子不说话,内心十分纠结,洛漪却是没有心思等了,起身便往冰洞走去。
“等等”黄皮子急了,一把过来抱住她的大腿:“我说还不行吗!你这人怎的如此狠心,一点女孩子家的温柔都没有。
洛漪:“?你想死吗?
黄皮子在洛漪的目光中怂怂的放开了手:“我想复活我的主人。”他道:“我太想她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保存着她的尸身,想尽方法复活她,可都失败了,几天前有个人找到我,说有办法复活我的主人,只是需要很多凡人的精气做药引,我不知道他所说是真是假,可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愿意一试。我答应他帮他引诱那些凡人,供他吸取精气。”
“那些人的心脏呢?也是他挖的?”
“我要求的。那些男人不都说爱我,可以把心都给我吗?我便遂了他们的愿!”
洛漪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这黄皮子变态是变态,却只是个障眼法,手上未沾染人命,难怪能上这龙吟山,那幕后之人怕是需要凡人精气却不能暴露身份,便找了这么个傻子当替死鬼,要是今日她没有从他嘴里得知这些消息,估计杀了他后便将此事了结,也不会再追查下去。
“你可知那来找你的是什么人?又如何找到他?
黄皮子摇了摇头:“不知道,都是他主动找我的。我每寻好一个目标便会赠他一条黄帕子,那人会根据黄帕子找到目标,杀了他们。”
“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也不怕别人找到你?”
那黄皮子看了她一眼:“能拿到帕子的都是要死的人,死人是不会告密的,谁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洛漪当然不会告诉他是招了魂。她拿出降妖鼎将那黄皮子困入鼎中,黄皮子在鼎中奋力挣扎:“嘎嘎嘎?”
“你虽未杀人但也是共犯,我今日不杀你,只用这降妖鼎废你一世修为,三日后这鼎自会破裂,你好自为之吧。”说罢将鼎放入冰洞之中,又看了床上女子一眼,下山了。
路上她从怀里拿出那面断旗,眉心微皱,这件事解决的不太圆满,她心里不是十分舒爽,可现下那幕后之人一点眉头都没有,就算要查也不知从何下手。
罢了,她将那旗子重新放入怀中,经过这么一出,估计那人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动这春水镇的人了,就先这样吧。正打算施展瞬行术回去,却发现脚下的路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什么情况?她环顾四周,发现整座山都在震动,山上乱石纷纷滑落,迎面砸来,她慌忙闪躲,堪堪避开一块巨石还未稳住身形,便觉得脚下一空,身体直直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