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真相（夜华视角---上）

初见那回就知晓她不是寻常女子，光是那张脸，就不寻常。我不知她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阿离也见到了她那一日。

我与阿离同去一揽芳华见素素，中途却是遇见了她，这突如其来的巧合总叫我觉得蹊跷。

可阿离的反应着实叫我吃了一惊。他喊她娘亲。

我是惊慌吗？或是期盼，再或是抵触....那一刻我不知道我是怀着何种心情斥责阿离乱认娘亲，因为我，也觉得她像。

如若我这般认为，那就印证我爱错了人...可是素素也的确是结魄灯结出来的人，她与当年的素素一般无二，唯独没了记忆，再是眼睛也还在。我不敢再想下去，或者，我不敢赌。赌输了，我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再面对素素，更无脸面去见浅浅。

我拉着阿离走开，只是转角处他却说忘带给他娘亲的话本子，思绪混乱我只任由他去。随后，阿离却没有来一揽芳华。我与素素在殿内下棋，却是伽云前来报信，说是庆云殿内起了争执。转瞬间带着素素来了庆云殿，只是地上跪着的是浅浅。

我不敢看她，她跪着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素素，上清境那回是如此，她被母妃责罚时是如此，她饱受折磨的日子印证了我的不识时务，怯懦无能。素素与她解了围，再是与她上药，仔细想想，她们其实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经验造就性情，倘若失了记忆，她还是原来的她吗？我不知如何就陷入了这沉重的问题中。

待我回神看她时，她也正在看我，我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好将眼神收回。只是仅仅一瞥，却也看见她本就不怎么有血色的脸愈发苍白，她可是不舒服？

我来不及为她做些什么，天君就急着派我出征，待我归来，已近那日过了三月。

又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酒宴，她就坐在靠近我身侧后边，却是那么远。身侧的素素依旧笑着陪我，她除了不记得我们的往昔，一切都好....我该如何...

依旧自欺欺人地警惕着，说服自己她不是素素，由此，我此前一直派了天枢跟着她。果然，当日夜里她在阿离睡后出了九重天，可叫我不曾料到的是....她去了俊疾山，那个只有素素能进去的仙障，她竟然轻易就进了。天枢被挡在外头不知里头发生何事，到最后只见她手里拎着几坛子酒。

她...怎么会不是我的素素。

得知天枢汇报的情况后，朝会一散我就急切去了庆云殿寻她，远远就看见她盯着天发呆，似乎是看累了，又垂眸看地。双手一起摩擦了几遍再是敷上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

不过这样一句话却将她吓个不轻，是了，我怎么忘记了...是我剜了她眼睛。她随后就解释自己有眼疾....

她惊慌失措要我相信她的模样近在眼前，三百余年的噩梦自结魄灯结出素素之后我再不曾有过，骗得了别人，如何骗自己...

随后谴了药王来与她看病，眼疾无可愈，都是我的错。

【夜华视角---下】

药王所述的玄寒真丝在冥界，她眼疾耽误不得，怕是很快就会有所行动。未免如上回一遭天枢相随会有所不便之处，这一回由我亲自跟着她出了这南天门。

茫茫蒿里暗沉一片，纵是我也难视物，更何况她。待我看清楚周遭情况时，才发觉往前就是奈河，素素向来不认路，她亦是不识水性，若有个万一...我隐了身形暗中牵引她绕出此地，终是过了往生海，她倒也识趣，自知不行又回了九重天。

我本想在她之前回庆云殿，顺势问问她一些事，可却看见阿离躺着，身上滚烫。来不及思量什么，只携他去了就近的紫宸殿，召了药王。所幸无碍，不过醉酒而已。可她来的比我预料的还晚，气喘吁吁，许是从别处跑过来的。

我问她去哪了，她却支支吾吾不肯说，想来是以为我问的昨夜之事。未免她多想，只好又摆回储君的架子，她只是低头认错，她一直都在与我认错，素素时是这般，浅浅时也是这般。

她说话时小心翼翼，却总算肯抬头看我，她是要哭了吗？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简要安慰后令她将阿离抱回庆云殿。

我不知如何面对她。

这事被我压下，若是素素知道，也改会担心，母妃知晓了，怕是又要生事端。

七日后她才再次行动前去冥界，这回我早早将地形熟记于心，她手里的指路器物也终是叫她没能走错路。

她织了一夜也就站了一夜，最是后悔的是我当时只顾着看她，没能注意树梢上的鬼蜘蛛早已经心怀叵测。她最终被咬了一口，而冥界的蜘蛛，大都有毒。

她大声喊了一口，却莫名红了脸，原是惊动了奈河桥上的魂魄。她躲在了树后，却不察树后的鬼蜘蛛更多，我出来不是，不出来也不是，幸好她终是记起玉清昆仑扇的召唤诀，倒下了几颗鬼婆树之后她便匆忙溜了，眼见冥界小鬼一直纠缠于她，我便即刻现了身形，只道我要见阎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跟着她一道进了庆云殿，她单手撑脑袋，一手轻扣桌面的动作在我看来恍如隔世。

不阿离寻来了他娘亲上回落在这的一套衣裳，这套衣裳曾经正是她的。她眼上的白绫...

不经意间喊出了声，身形也就随之显现。情不自禁想要扯过能白绫，竟是她将我手打落再脱口而出一句放肆。她还在装，她还要瞒我。

我怕她跑出门只好拽着她手腕，当我询问想得到她肯定时，她脸色却猛的发白，唇色渐而有些发紫。对了...我跟来就是为了要唤她请药王来给她诊治，我竟是忘了这事。阿离反应很是迅速，冲出内室唤仙娥寻药王去了，他不放心，也跟着跑了去。

她的手反过来紧拽着我手腕，看她的神色似乎不止是中毒这般简单。

“素素...素素你怎么了？”

她眼神空洞了好一会才回神发亮，说的话都是埋怨，可这也就证实，她就是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