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流年】第二十七章：当世名伶（四）
袁远歌本来就不愿咄咄逼人，见秋臣这样，赶紧安慰道：“行啦，我又没责备你，你爱妄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我对你的戏曲造诣是相当佩服的，要不你再唱两句给我听听？这里没有邻居，你怎么唱都不会被打扰了。”
“歌哥要听什么？”秋臣闻言方才略略调整心情。
“当然要和蝶翼一较高下，唱《霸王别姬》了！”
荣秋臣并不推辞，起身来到银幕前，张口便清唱起来。只刹那间，身段，动作，神情，便完全入戏，好像彻底换了一个人，那声音更是无须任何音响配合，清澈透亮，仿若穿石裂帛，入地钻天。
直唱到虞姬最后那几句“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时，更是其情如水，其烈如火，假做拔出佩剑，一个旋身，挥剑自刎之时，所有的动作，竟和影片中分毫不差！
虽然秋臣没有上妆，一身普通居家打扮，但那风华绝代的气质，却是与生俱来，无法掩饰。而那瞬间入戏的本领，引领观者如若丢失魂魄，迷失于戏里戏外，恰似万古长夜，得见天上人间，哪管今夕何夕。
袁远歌目不转睛望着眼前人，那近在咫尺的表现力，那眉目间丝丝入微的情动，早已令人痴醉，完全沉溺其中。眼见虞姬挥剑自刎，情难自已之下，伸手便接住软倒的身体。
荣秋臣一出戏唱罢，睁开眼睛，眼中还残留着虞姬的泪水，透过水汽朦胧，却见那双望向自己的眼中，也饱含着满满的情愫。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境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有……”袁远歌望着梦里那千百回仰慕的卿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那朝思暮想的容颜，口中不自知而喃喃说出的，正是电影中袁爷赞美蝶翼那句经典台词。
秋臣怔怔依靠在那温暖的怀抱中，感受着颊上轻柔的抚摸，脑海中一片迷惘，无数往昔被人亲昵的片段闪过，却没有任何一次，像如今这样，竟没有一丝想要躲开的意愿——因为这触碰，分明像是虔诚的描摹，一遍一遍，深情款款，不带些许侵占的欲望，让人倍感安心，甘于沉沦……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时空静止般，只有指尖的轻触，传递着难以言喻的心事。
直到指腹轻轻抚摸过菱唇的轮廓，眼中所余唯有那诱惑的一抹唇红，两人方才意识到彼此的失态，如梦初醒，跌回人间。
“你……你的脸好凉啊！是不是影音室的温度调得不够高？”
“你……你说剧中的袁爷，会不会是歌哥的先人？”
袁远歌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尴尬，赶快放开那人的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意做出不爽的样子调节气氛：“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袁世凯不是，袁爷也不是，你不许看见一个姓袁的就套用成我的祖宗！天天让我当你儿臣过瘾，我已经很吃亏了！”
荣秋臣在昏暗的光影下都瞧得出袁远歌脸颊上泛起一片红晕，心中顿觉可爱，嘴上却配合着转开话题，呼唤道：“远歌远歌！”
“儿臣在，父皇有何吩咐？”小机器人应声而至。
“再拿一包薯片过来，这东西好吃！”
于是两人恢复了心情，一起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把《霸王虞姬》看到终了。
见到荣秋臣无限感伤，终久没能逃过剧终时一脸泪水，袁远歌劝慰道：“这电影我也不知看过多少遍了，回回动容，想不到今天又陪着你看了一遍。”
“未成想大清亡后，直至而今，中国经历了这许多变迁。人的命运，仿若微尘，随波逐流，何堪与岁月，与世事相抗？”
“能够激起心中一缕执念，不妥协于命运，死生不弃的，大概唯有艺术与爱情吧。”
荣秋臣闻言重重点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敢问剧中饰演蝶翼的伶人究竟何许人也？以他的造诣，应属当世名伶了吧？
未完待续
作者：远远歌哥
图源：Pintere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