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练完瑜伽,还得坐半个多小时地铁回单位去,感觉已经忙了一整天,可还有一篇短文快稿没写,还没来得及看书,说好的日更,说好的早睡早起,今晚似乎又有违约的风险了。
我长期受时间的奴役,好像永远也翻不了身,做不了主人。认识到这点后,我早早放弃了抗争,失眠的时候,就睁着眼,躺在枕头上流浪,后来干脆申请去值夜班,被窝里失眠和办公室里迷糊,差不太多,还顺带把班给上了。
妈妈每次打电话都说,别熬夜,我说说办公室里也是睡觉。朋友说,别熬夜,太伤身体了。我不以为然地说,我不熬夜,我通宵。有人危言耸听,真的别熬夜,熬夜会死人的!我笑:真是说得轻巧,能睡的人,不懂睡不着的苦恼。再说了,如史铁生所言,死是一个必将来临的节日,不必急于求成,当然也没必要逃避,逃也逃不掉。
后来我觉得头有点疼,摸摸后脑勺,里面好像有个疙瘩,跟身边同事说,他打趣:“你本来脑壳就有包!”电话里跟妈妈说,她隔着电话就激动起来:“我求你了,你别再去熬夜了,回去好好睡觉,行不?!”
体检去,脑子倒没毛病,脖子扯了点小拐,原来一直担心用不完的年假,一口气请了,丝毫不用担心公司不准假。
在病床上躺了一周,偶尔看看书,时常昏睡,感觉把好几个月欠的瞌睡都补上了,半睡半醒的时候,听见妈妈和隔壁床阿姨说:只要她能睡着我就高兴。阿姨:那你多陪陪她,前两天你们不在,多晚还醒着,一会儿翻书,一会儿翻手机。妈妈:她在写啥东西,尽喜欢干一些使不得的事。
恢复得差不多了,回家休养,爸爸妈妈就轮到管教我,非得把我摁床上不可,妈妈换着花样给我做吃的,我不喜欢剩饭剩菜,每顿都尽量吃得干干净净,于是妈妈做得越来越多,我每每一上桌,就要皱眉头抱怨一句,能不能少做点?而且不能夸哪道菜好吃,否则,下一顿,下下顿都有,分量还得翻倍。我抱怨时,妈妈还笑:嘿嘿,你吃得了的。爸爸也跟着接:多吃点,吃得是福。我要再发表点意见,妈妈就语重心长地说,刚做完手术,还要治疗,不多吃点,身体怎么养得好?
天下的妈妈在照顾子女方面,永远能做到逻辑自洽,可是她们的逻辑里很多都有问题,医生明明强调忌油腻忌辛辣,可妈妈每天换着花样煲着浓郁的汤,鸡汤,猪蹄汤,浓到让人闷油的那种。我说没胃口了,妈妈爆炒个泡椒牛肉丝,吃得我一头汗。出院第一天,妈妈张罗一大帮子人去吃火锅,顺手点了红汤,快吃完了,才有人问,她刚出院,能吃火锅不?妈妈说她吃清汤就行,然后看着我刚从一堆辣椒里夹出一块霸王牛肉,给了我一筷子,“不自觉!谁让你吃辣的。”我一脸黑线,你倒是点个鸳鸯锅啊!妈妈哈哈哈笑,点习惯了,忘了!
人的一生要怎样度过,没人能给个最佳答案,偶尔偷个小懒,犯点规,嘻嘻哈哈挺好,病了输了,都不枉来过,且在人间晃晃悠悠,做错事也好,做使不得的事也好,瞎忙活也好,自讨苦吃也好,就图活个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