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而行:当人自己做王时
——《士师记》查经总结
文/望星空
读士师记,像在冬夜里触碰一块冷铁,寒意直刺骨髓。最令人窒息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那句判词在每页背后作响:“那时以色列中没有王,各人任意而行。”原来,历史的悲剧不在于外敌的强大,而在于人心的王座空悬,每个人都要爬上去,做自己的王。
一
那个利未人,是精于计算的王。妾的尸体在他手中不是悲恸的缘由,而是政治的筹码。刀起刀落,将妾的尸体切成十二块,成了十二道讨逆的檄文。他没有情感,却坐在自己情感的宝座上颁布律法:我的耻辱必须用千万人的血来洗刷。他巧妙地省略了那个将妾推出门外的夜晚的真相,他的自私与冷酷。在自我为王的国度里,永远没有真相,真相永远是第一个被处决的叛徒。
今日的网络空间里,多少这样的王正在登基?他们裁剪事实,煽动情绪,把公义变成私欲的遮羞布。在自我的国度里,自私的发泄、复仇戴上正义的王冠,真相沦为任人打扮的仆役。
二
基比亚的匪徒,一群地头蛇,是欲望的王。他们围住陌生人的住所,像索多玛的幽灵重现。可是这里并不是外邦城邑,而是应许之地。神的子民在神赐予的产业上,重演了最极端的罪恶,俨然索多玛罪恶的翻版,甚至比索多玛的罪孽更重。更可悲的是,那个利未人和房主——这些懦弱的王,自私的王,为了自保,竟然拿弱者献祭。当每个人都尊欲望为至高,待客之道的古老盟约便被任意践踏,剩下的只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而这个自私的懦弱之王的利未人,自己伴成正义的化身,道德绑架便雅悯人。
便雅悯支派,则是狭隘的宗族义气小集团主义的藩王。面对罪恶,他们不查办、不悔改,反而集结军队,刀锋指向同胞。血缘宗族成了最高的律法,宗族义气凌驾于神圣盟约之上。这种扭曲的忠诚,最后竟剩下六百男丁,几乎可能成为整个支派最后的墓碑。这是他们做狭隘的宗族义气之王,付出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太大也太血腥。
三
而那浩荡的以色列会众,何尝不是骄傲的义君?他们好像是伸张正义,实则傲慢,以多欺少,他们聚集如一人,站在神面前求问,看似虔诚。但神让他们两次败退。为什么?因为神要击碎的,正是他们藏在公义旗帜下的骄傲。他们以“正义之师”自居,讨伐“罪恶支派”——这道德优越感本身,就是一顶无形的冠冕。而这无形的冠冕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戴上的。
直到他们禁食、哭泣,真正降卑,胜利才临到。但是这胜利是何等的荒凉——六万以色列人倒在同胞的屠刀下;一个支派几乎从应许中抹去。这是所有“自我君王”的必然结局:没有赢家,只有共同的毁灭。
四
我们这时代,何尝不是士师时代的回响?每个人都想在自己的生命里加冕。他们生来骨子里“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傲慢,自以为是,没有敬畏之心,没有理性,做自我感觉良好的王,让情绪左右理性,让道德绑架裹挟正义,情绪成为最高法令;做圈子的王,让“自己人”成为绝对标准;做正义的王,在讨伐他人中获得快感,收割流量,享受着虚拟的加冕礼。
于是社会成了无数微小王国混战的战场:没有对话,只有征服;没有谅解,只有审判;没有合一,只有情绪割裂后,道德与真理的碎片化。我们坐在自己打造的宝座上,骄傲自满洋洋自得,却不知这宝座立在流沙之上,终将带着我们一同陷落。
五
出路在哪里?士师记的终局,在一片凄凉的悲歌中落幕。它像一面破碎的镜子,照出人自己做王的绝境。但也正是在这最深的黑暗中,我们才懂得仰望那真正的王座。
原来,那王座从未真正空悬过。
有一位真正的君王,祂不以刀剑立国,而以荆棘加冕;不为自己维权,却将生命倾覆。祂来,不是要废去我们的王权,而是要救我们脱离那“任意而行”的自以为是的致命自由。祂用舍己的爱,代替了我们自私的律法;用破碎的身体,重建了我们隔绝的围墙;用谦卑的服事,换下了我们手中虚幻的权杖。
只有当祂坐上我们生命的宝座,那场永无宁日的自我内战才会止息。我们才能卸下那孤独、脆弱、引向毁灭的冠冕,在祂的国里,成为真正的自由人。
永恒的真君王啊,我们向你承认,我们生命深处总有一个空悬的王座,诱惑着我们爬上去,做自己的王。
赦免我们这僭越的罪,赦免我们以感觉立法,以利益审判,以骄傲征战。我们厌倦了这自我王朝的荒凉与纷争。
今天,我们愿意从自设的宝座上走下来,谦卑站在你面前。求你以真理的权杖击碎我们里面的顽梗悖逆,以恩典的绳牵引我们归回正路。
愿你的国降临在我们的生命里,愿你的旨意行在我们心中,如同行在天上。使我们不再为那终将崩塌的小国效忠,而能在你永恒和平的国度里,得享真正的安息与自由。
奉那位为我们摘下冠冕、戴上荆棘,从死里复活、执掌权柄直到永远的君王——耶稣基督的圣名祈求。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