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心听听仁者之言

——《论语别裁》读书心得(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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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老的“里仁第四”这一章,最后一节是“仁者之言”,仁者之言是怎样的呢?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这是讲到用仁之重要。孔子说古代的人不肯乱讲话,更不说空话,为什么不随便说话呢?因为怕自己的行为做不到。所以行仁的人,有信义的人,往往不轻易答应,不轻易发言。我们历史上有句话——“重然诺”,这就是说不肯轻易地答应一句话,答应了一定要做得到。我们又在历史上看到“轻诺则寡信”的相反词,这是说随便答应一件事的人,往往不能兑现守信,所以孔子指出了这个道理。


读完这句话,我觉得如芒刺在背,再也不敢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一个字了,谨守身口意,感觉说出去的话,没有做到的话,都成了拖欠着没还上的债,和打脸的巴掌。


别人对我承诺过什么,我早就忘了,我想,这是我的一大优点,记性太好,纯粹是给自己添堵,跟自己过不去。


但是我回想过往,我觉得我最失信的一个人,最对不起的一个人,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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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多很多的梦想,我曾经信誓旦地对自己说,我要去一一实现它们,然而时光荏苒,年复一年,我却空耗时光,白白的搁浅了自己的梦想,“轻诺寡信”,没有兑现对自己的诺言。


而今现在,我再也不敢宣布自己的梦想,只是自己默默的努力,安慰自己说能到哪步是哪步吧,但是呢,单单是不妄言不轻诺,这离君子还差十万八千里远,所以孔夫子进一步又说: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哈哈哈,我终于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年少轻狂的少年,活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成年人,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该喜还是该悲。


其实很多时间已然麻木,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成年人的世界,单是背负自己的人生,仅仅是好好活着,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小心谨慎点又有什么不好?自我约束不是都挺好?


反正生活似刀,刀刀催人老,逼着人开足马力加快速度朝墓地下面狂奔去。而且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不吃这样苦,就受那样罪,不如做好自我管理,隔三差五削自己几刀,把贪嗔痴慢恼怒烦通通剥离,再每个月花几天时间闭目静坐墙壁前,一切不听不问也不看,默待六根清净无染,内心光明自现,此生夫复何言。但是,君子仅仅是做好自我管理吗?还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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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说到底,儒家还是入世的,强调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得俗世的幸福,做好入世的事业,君子不是真的“讷”,不善于表达,而是敏捷地把事情做好,做好了再说。那整天讷讷的,讷到没朋友怎么办呢?于是孔子又说了:


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南老解释说:自己有道德的涵养,能体用兼备,自然会影响近身的人。《大学》里的修、齐、治、平也是这个道理。


每个人都是一个能量体,能量高了自然能够影响身边的人,如果能量不是特别的高,没有能够影响到周围的人,那估计就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非常孤独和寂寞了吧?所以南老又说了:


为道德而活着,有时候你会感到寂寞、冷清。所以我认为如果寂寞能当成一种享受,那就可以讲道德了。如果你视寂寞为痛苦而不是享受,就难讲真学问真道德了。


我觉得南老的这几句话说的太好了,要想求得真学问真道德,不随波逐流,同流合污,那就要能够享受寂寞。


记得曲黎敏教授说过:《诗经》中的《卫风考槃》一一大家都认为做神仙好,思衣得衣,思食得食,要什么有什么,但不知神仙孤独和寂寞。做人呢,最耐不得孤独寂寞这两个词,而做神仙,要最享受这两个词。所以我们要想作神仙,就得先从孤独寂寞这个两词儿上修,先要求孤独、求寂寞,然后享受孤独和寂寞,然后大乐孤独和寂寞。


也正如北宋周邦彦写的诗词:梅雨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小园台榭远池波。鱼戏动新荷。

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作为一个凡夫俗子,若真的能够观自在,照见五蕴皆空,乐享孤独和寂寞,那一定离得道成仙不远了。


只是,作为一个人类,毕竟是群居动物。所以下边又有了子游的补充发言: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南老解释道:子游这话的意思是说,要讲仁爱之“行”,也要懂得方法,不能乱干。对君王尽忠,也不容易。君王有了不对,每次见了劝他,次数多了,硬要做忠臣,就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有时命都丢了。对朋友也是一样,朋友不对,你劝他劝多了以后,他不听你的,就会变成冤家了。


读到这里,想起妈妈经常感叹的一句话:混人难!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慢慢理解了,有同样的感慨了。


曾经被一些人和事伤害到痛彻心扉,曾经打落牙齿和血吞,也曾经长夜痛哭叹“知我如此,不如无生”,可是那又怎样?


第二天天一亮,闹钟一响,照样若无其事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衣洗漱做早餐,急急忙忙上班去,时间容不下太多的情绪,生活容不下太多的感叹,一切都在飞驰前行,不停站。


只是,人性真是太复杂太难懂,做人真不容易,在人世间摸爬滚打,岁月不是庄子笔下、庖丁解牛中的那把杀牛刀,我们才是,如何毫发无伤安然无恙的游走在这个人世间,才是我们需要修炼的内功,我会继续好好修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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