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无字书画

    尽管我好多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但是饥饿却没有让我变得颓废。好心的老妇人已经大发慈悲收留了我一宿，我绝不能再给她们添麻烦了。谁知道万一我提的要求有些过分，我会不会今晚又要露宿街头了？何况也许这里有我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终于可以坐下和好心的主人家亲切攀谈了，老妇人换了真丝的睡衣，头发一丝不苟地用发簪挽了起来，因为灯光的效果显得比原先亲切。中年女人换了家居服，坐在老妇人旁边有些拘束。

  我想我应该告诉她们那个老船家的事情，毕竟是他让我来到了这里。真正的秘密或许从来都与我无关。思索良久我拿出了那副画还有那几封陈旧的书信，尽管上面的字迹已经消失了。

  我恭敬地递给了年长的老妇人，凭她的阅历或许能告诉我真相。老妇人卷开了画卷，手微微颤抖，我有些疑惑在我看来这不过就是个地图，就算画的精细，也没有什么内容，何至于激动至此呢？我又将书信递到她的手上，她突然用双手环抱住两臂膀，肩膀抖动着轻声啜泣。

  这幅画里到底有些什么？她又从书信里面看到了些什么呢？事情越来越玄妙了。我想也许那个中年女人可能知道真相，毕竟她生活在老妇人身边很久。

  中年女人从老妇人手上接过去那副无字的画，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独自走到沙发角落里不停的叹气，一只手紧捏着画的一角，手心由于出汗将画湿透了，另外一只手轻轻翻开信封仔细读信封里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数遍，目光变得有些呆滞。这使我更加迷惑，或许这些无字的书画并不是白发老头想告诉我的事情，一开始就错了，我要寻找的人并不在这里。可是我还是不能离开，因为倘若不能解读出无字书画里面藏有的秘密，也许我就不能找到我要去找的那个人，尽管我并不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究竟在什么地方，他长得什么样子，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性别是男是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于我很重要。

  原本以为今晚可以解开这些秘密，可是我不敢去追问这些可怜的伤心人究竟他们内心藏有什么秘密，他们又究竟从无字书画里面看到了什么。我只好找个借口收回了画和书信，让一个人处于伤心的境地是件很不道义的事情，本来人生就异常艰难，何必再去给别人添加新仇旧恨呢？想到这里我有些责怪自己的唐突，只好找个借口出去走走。

    外面月光正好，碧绿色的月光从树林的缝隙里渗漏下来，在地面洒落成无数的光斑。荆棘鸟从很远的地方飞来，它稚嫩的身体已经被荆棘刺透了，嘴角流出了血泪，我知道荆棘鸟到来死去的时候预示着我又要准备参加一场葬礼了。

  我把荆棘鸟小小的身体放在了显眼的位置，这样若是明天有人发觉，兴许它还可能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选了一个粗大的树枝，我打算今晚在这里凑合一晚，虽然清苦些，但是我也不打算去安慰伤心的人。之所以伤心，大概是还有爱的能力，而我却永远不会伤心，也不懂爱是什么滋味，甚至从来都没有像他们那样轻松地表达出来悲伤的情绪。

  我靠在树枝上，好像并没有停下来，仍旧一直在行走。我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两边的街道热闹地兜售着自己独特的创意，幸而这样的闹市让我觉得自己还处于城市当中。沿着柏油马路走过去路旁边有排平房，尽管天气并不十分灼热，我的脚底依然被烫的生疼。

  继续往前走着，一对老年夫妇从我身边赶着驴车路过，驴车后面拉着一车煤，我打算上前去问候一下顺便打听一下我所到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他们并没有很热情的回应我，相反可以说是视如无睹，我竟然如同空气般被忽视，这使我有些莫名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