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山夏州西南侧的群山之中有一个矿场,名叫龙牙矿场,它号称是山夏州最隐蔽的矿场。
正午时分,矿场中间的广场上,明杰蹲在地上。太阳在头上直晒,身上的粗麻布短衫已被汗水湿透。他把头埋在两腿之间,脖子被晒得疼痛。久未修理的头发又密又长,垂下去遮住了脸。两道汗水分左右流过脸颊,在下巴处汇聚,短暂停留后滴落下去,在厚厚的尘土上砸出一个小坑。
他现在是龙牙矿场的矿工。在他的左右和前面是三十几个同样装扮、同样姿势的矿工。再前面有一把黑色的椅子面对着矿工,黑色的椅子上坐着一身黑衣的沃白。
沃白不热吗?他一动不动,听着沃白训话。“再有十天就该上供了,一点动静,你们是不是计划着抗交?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这里是一年一次,其他矿场可是一年两次!”
一年,已经过去一年了。他很想叹气,可是又得忍住。
为了寻找大长老,他走了很多隐蔽的地方。一年前他来到龙牙矿场,在这里没有发现大长老的踪迹,他准备离开前往下一个隐蔽之处。
还没等他走出龙牙矿场,就被一个鼻子上有颗黑痣,又瘦又矮的中年男人拦住。
拦住他的人就是沃白,是龙牙矿场的主人。
“进来就得交三十个金子。”沃白嚣张的声音现在还很清晰。
这是敲诈!他可是年轻气盛、身高体壮。怎么可能被一个矮子敲诈就乖乖交钱,他决定动手解决问题。
他刚一伸手,沃白一晃消失在眼前。等他反应过来之前,后背已经挨了沃白三拳。
之后他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任由沃白摆布。先是被沃白的三个打手一顿胖揍,好在他身体结实,没有受到什么伤。接着被沃白抓住手在一张契约上摁了手印,最后被扔进一间破草屋里。
打手一离开,就有一个强壮的矿工走了进来。这个矿工自称林强,大大咧咧的是个热心肠。林强先跟他讲刚才他签的是上古契约,三十年期限。然后讲沃白是筑基期中期的修炼者,面对修炼者的压榨,他们没有能力反抗。最后要带着他去挖矿。
他听宗主讲过上古契约,他很清楚拒不履行契约,契约之力会让他粉身碎骨。筑基期中期的修炼者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对付的。
没了办法,只能先呆在这里,他决定去挖矿。
龙牙矿场内唯一出产富矿的矿洞成了死洞。进去的矿工再也没有出来,没人知道原因是什么,也没人敢进去探查。
剩下的矿洞出矿率低,人也多。他每天得到的矿石勉强能保证温饱,一点剩余都没有。
钱不仅还不上,现在还要面对上供,没有积蓄拿什么去上供。
沃白愤怒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你们这群无精打采的东西!你们在逼我!”
稍微停顿之后,沃白愤怒的声音再响起。“把他给我抓过来!我要拆他的骨头!我要让他叫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
沃白的话音一落,他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很熟悉的脚步声,是沃白养的打手的脚步声。
刚来不久,有个矿工在妓院里得罪了沃白,他“有幸”见识了拆骨。
拆骨就是用手生生撕开矿工的皮肉,然后从肉里把骨头拽出来。
为了防止被拆骨的矿工昏迷,在拆骨之前,沃白会给矿工吃一粒自制的药丸。这药丸没有名字,可以让人在任何情况下保持清醒,让人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的同时,让痛感变得极其敏锐。
吃下药的被拆骨的矿工,直到死亡的前一刻都是清醒的。他们只能闭着眼睛哀嚎!
沃白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心情不好的时候,沃白要同时在肉体上和灵魂上折磨被拆骨的矿工。沃白先命人割掉被拆骨的矿工的眼皮。然后在被拆骨的矿工面前竖起一面等人高的铜镜。这样被拆骨的矿工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头被扯出来。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打个冷颤。当时他就祈祷这样的痛苦不要落在自己头上。
现在他埋着头,看不到沃白指的是谁,但能听到打手的脚步声正向他靠近。
是朝我这里来的。他立即紧张起来,心脏突突突地狂跳,手心直往外冒汗。他紧张到开始吞咽口水。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还是不敢抬头。一定不是我!他抱着侥幸的心理。
打手的脚步声停了,在他身边。他稍稍侧脸,看到了打手脚上穿的黑布鞋,脚尖朝着他的方向。
他的心跳的更快了。他在犹豫,是要奋起反抗,还是没骨气地求饶。
反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瞬间他就有了决定,双腿的肌肉紧绷起来,他随时都能暴起。他的手掌已经成了手刀,爆起之后他会砍在左边壮汉的脖子上。
就在他蓄势待发之时,先是听到一声哀呼,接着就听见前面矿工的求饶声,随后看见前面矿工挣扎时踢起的灰尘。
疯狂跳动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他暗自庆幸没被选中。
拆骨开始了,他不想看。一是拆骨的场景让他不舒服,另一个是怕抬起头被沃白注意到。他稍稍侧脸看向右侧,右侧那个矿工也没有抬头。跟我的想法一样。
被抓上去的矿工的惨叫声响起,尖利而又刺耳。他恨不得捂住耳朵,可他不敢动。现在引起沃白的注意是很不明智的。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那个矿工的惨叫才停下来。
惨叫声还未在他的耳朵里消散,沃白的声音就挤了进来。
“不要以为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天仙宗刚把菩提院赶出山夏州。接下来山夏州要乱上一阵子。没人喜欢混乱,以后想来我的矿场的人多的是。”沃白停了下来。
四大宗门中的两个居然交战了,现在山夏州有太多的资源可以争夺,山夏州要乱了。大长老说的没错,合州界也要开始混乱了。
稍微停顿之后,沃白的声音再度响起。“刚才拆骨的表演大家都看了,如果觉得不过隐,三天之后继续。如果还不交矿咱就接着杀鸡儆猴。三天后是两只鸡,一只是明杰,另一只下次再说!大家散了吧,好好干活!”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没有痛苦难受,反而有了一种解脱的轻松。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但他的心情绝对不好。他只要心情不好,就要大吃大喝一顿。该来的总会来,等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面对。